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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釜山行》好红,我看了,结尾拍得很不错。
印象深刻的,还有群众们扮演的丧尸,演技开挂。据说开拍前,群演们经过了3个月的密集训练。很佩服他们,无论多美貌都没有负担,比如那个美女乘务员,不遗余力,用生命在扭曲自己的五官和身体。
最后的镜头,小女孩唱歌。一个伏笔和反转,让很多人感动,包括我——结尾的处理风格,非常韩国。不得不说,韩国电影在刻画人性方面,已细腻深刻娴熟到令人生畏的地步。
这个国家,从韩流明星,到韩剧,到娱乐,到鸟叔走红全世界,再到逐渐崛起已成风格的电影群,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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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韩国提出口号,要做“文化强国”,遭到我国众多键盘侠的耻笑。大家说,宇宙思密达,“抄袭强国”还差不多吧。
但现在的事实,让人笑不出来。单说电影,且不论他们擅长的情感类型片,去看看他们拍的犯罪电影、黑帮电影吧。其质量之高,一部接一部,让很多人感叹,韩国这些有才华的导演,都是一夜之间,从哪蹦出来的?
那部著名的《杀人回忆》,根据韩国80年代的真实故事改编,它一点不掩饰真实的社会状况,不塑造虚假的主角英雄。还有《熔炉》,《素媛》,很多,它们直指黑暗,直指人性,让观众藉由大荧幕,有机会后退一步,打量人人置身其中的社会和人群,观看那些愚昧和无能无力。
是啊,只有看到肿瘤,意识到肿瘤,才是有可能治疗它的第一步。
就怕身体里已充满病菌,却还浑然不知,或假装浑然不知——当然了,甚至有人喜欢,因为肿瘤的表面总是鲜艳的,细菌们看起来,也是一片热闹繁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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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自1984年韩国撤销审查制度,他们的电影就慢慢迎来黄金时期。有时候想,各国政府机构,作为一个忙碌的宝宝,其实挺累的。
他们一会儿要出现在科技界,想一想那些个打车软件、金融平台,该咋应对?一会儿又要看看电视剧界电影界,拍了什么对大家心灵和脑海有伤害的妖蛾子。总之,忙得很。
所以呢,韩国政府就任性了,不干了,说:“累死宝宝了,你们拍电影的,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吧。”于是,果然涌现出大量少儿不宜和乖乖民众不宜的影片,它也只在1996年补了个分级制度。
我们这边就敬业多了,老师们用充满血丝的眼睛,坚持批改作业。但是——如果自己成绩不好,把理由全部推给审查制度,对宝宝也是不公平的。
一个很明显的例子,伊朗。
它有着比我们严苛十倍不止的审查制度,涉及文化宗教各个领域。比如:
电影里禁止出现“紧身的女性服饰;男女性之间的身体接触、暧昧的语言;关于军队、警察或家庭的笑话;长胡子的反面角色;外语或粗鄙的语言;外国音乐或其他类型的欢快音乐”等等。
你是不是很想说:“哇卡卡,这还拍个鬼扯的电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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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t,就是这样的审查制度下,伊朗电影成了全世界的大牛。
他们拍出了感人至深的儿童电影《小鞋子》、《白气球》、《天堂的颜色》,还有《樱桃的滋味》,还有2012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一次别离》。
除了伊朗,还有个熟悉的例子,曾经的苏联。苏联时期不可谓不严苛,但这段时间出了14位诺贝尔奖获得者,文学奖也有4位作家之多。
所以,似乎也不能完全怪罪审查,说它扼杀表达空间。那么,为什么我们的电影和韩国比,真的掉队了,他们似乎真的在向“文化强国”靠拢。
前不久有篇文章,讨论我们为什么再也拍不出《霸王别姬》这样的电影。我们看到从前的一群人,认真执着到疯魔的地步。文末,引了导演陈凯歌的一句话:“如今拍不出霸王别姬和我无关。”
那和什么有关呢?
怪审查?伊朗给你一榔头,怪没钱?伊朗又给你一榔头。而且,《釜山行》的成本也不到6000万。而我们很多电影,动不动上亿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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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霸王别姬》的讨论里回复,“为什么现在拍不出来了?因为以前的电影人,足够天真足够疯魔,现在的人,一个比一个清醒。”
这种“清醒”,实际上是指本来就缺失信仰的社会,让人群加剧拜金和庸俗吧。
更可怕的是,此类“清醒”,往往会导致疯魔奇景。前几天一个视频,杭州一楼盘开售,抢购人群破门而入,有人都被门板压住了。从监控看,狂热的人群就像是《釜山行》的群众演员附身。
不知为什么,我们和社会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癔症。
所以,你以为一部认真的电影和小说,哪怕一部丧尸片在那里讨论人性,都是假的,是吃饱了撑的,没必要的,和我们刷艰难生存完全无关?错了,这些都是真实的,当下的,和你有关的。
当我们再也无心无力,去审视善恶美丑,甚至对一些人类天性的脆弱与美好,嘲笑藐视。我们就会逐渐变得,只知道追捧鲜艳繁华的肿瘤,肿瘤们会越来越艳丽、艳丽、艳丽,一直到炸裂感染,成真实的釜山行——别忘了,釜山行里的病毒,正来源于男主在利益驱动下,亲手救活的一家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