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姚风的诗
鸟的年龄
那时候,每条路都是迟缓与蹒跚 我依旧拉着你手 去秋天的公园散步
累了,就坐在绿色的长椅上 看风吹落叶 看鸟儿跳跃着啄食 我们满头霜发,历尽沧桑 但依旧不知道这些鸟儿的年龄晨光的栅栏
说,或者不说,其实都是在念你 就像我穿越的这片土地 辽阔得已经没有了词语
只能无言地长出麦子、大豆和玉米 还有你喜欢的苹果与甜橙 你拿起镰刀,就会收获粮食 你把手伸向天空,就会得到翅膀 因此,在晨光的栅栏中 我继续为你按时醒来 在身体最疼痛的地方 修改爱情的病句韦基奥桥上
翡冷翠,韦基奥桥上 一个意大利青年旁若无人 像饥饿的狮子狂吻他的女友 他们的金发在风中飘扬 点燃了黄昏
所有的云朵都在燃烧
在霞光里,在黑夜中,在街头,在床榻上 此刻全世界有多少人在相拥,在亲吻,在缠绵? 六亿,还是十亿?
我紧紧地抱住你 哪怕你并不在我的身旁西雅图的清晨太阳升起来流浪的老人也起来了
沿着滨海大道,他推着一个手推车上面是他露宿街头的铺盖卷儿两只小狗,一只跟在他的身后另一只飢在铺盖上用英文冲着我吠叫
不远处,大海也刚刚洗完脸明亮,清湛,蔚蓝海鸥往来翩飞和流浪老人一样
他们也在寻觅着自己的早餐更远处,太平洋的另一端星条旗迎风飘扬艾森豪威尔号航空母舰正在穿越海峡简单的生活
我想要的是简单的生活 只要屈身劳作,就可从大地中 挖出果腹的土豆
我不奢望这样的荣华富贵 吃的是金子 屙出来的也是金子我不要做一个陀螺 只会顺着鞭子的方向旋转不要低着头做任何事 直到把头缩进自己的胸膛
我要昂起脸生活 就像植物朝着光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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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江新城,
我要用心爱一个人 一
个兴奋的动词
我对应不上这般喧哗,只留在白鸟与灰鸟的空隙爱一个国家
我要涤除黏附于心灵和身体的黑暗 在白纸上写下血液的喧响
我要减掉社交的赘肉 阉割欲望的狗群而这简单的生活 又是如此的艰难迁移
黑夜没有边际,容得下 这座域市,容得下整个世界 只有灯光,猫的触须 搜寻着眼睛看不清的东西
灯光读出死亡的消息 生与死,仿佛是一次迁移 从一个字到另一个字 两者只是你和我的距离总有放弃奔跑的时候,老虎 奔跑到尽头,会留下美丽的皮毛 此时,我只能摸一摸胸口的怀表 听一听夕阳暗红的心跳
(广州)黄礼孩的诗
留在白鸟与灰鸟之间
水枯萎下来,清丽之色早已暗淡 十一月的河道,灰鸟觅食,白鸟茫然 一条飘河,废弃了水花,迷失了下海的羊 生活还有别的途径,林荫道降下深沉的暗绿 你的问候变得纤细,秋日似乎在午后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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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枯水的寂灭里三月有忍不住的喜悦
避开那些陈腐的标准,三月的第一夜出现
你的明眸上升,越过栅栏浓密的阴影 云朵带来一支舞,在屋顶悬挂起蓝风花地湾,梦的停靠,芬芳一夜 花的睡眠不在光的震动里 夜色信任着两棵相互拥抱的树 带着自身的气息,经过融合了的时间 这块夜与那块夜之间没有分歧 三月认出了你的脸:她有忍不住的喜悦祝你旧年快乐
新年的分割线隔开往事
去年瞬间被定义为旧年
跌跌绊绊的日子,白马飘逝 病痛、厌倦、焦虑、婚约来去闪烁 消失在曰常的边界没有什么绝响值得回返 用旧酒打开身上做了很久的梦 能够融在一起的肉体与精神不多 一条路往回走,旧雨遇见新知 打听旧日子的去处,再旧的旧年 也有细小的缝隙,可诉诸的光传来:唯有旧年像爱过多年的人,新鲜如初祝你新年快乐
立春追上了除夕,碰巧的艺术 光洁,像种子亲切的祈祷 放低眼睛,百草在仪式里萌动 转调的日子,我们并不能拽开旧世界 只是短暂地离开,时间的预言在背面汹涌 大地返回比记忆更高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