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绪尔语言学视野下的复杂句子处理新探

第５期　２０１０年１Ｏ月　华北电力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Ｎｏｒｔｈ　Ｃｈｉｎａ　Ｅｌｅｃｔｒｉｃ　Ｐｏｗｅｒ　Ｕｎｉｖｅ　ｒｓｉｔｙ（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　Ｎｏ．５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０１０　索绪尔语言学视野下的复杂句子处理新探　任虎林，吕亮球　（华北电力大学外国语学院，北京　１０２２Ｏ６）　摘要：本文从索绪尔语言学理论的主要内容类符和形符的阐述人手，分析和探讨了该理论与复杂句法　处理的关系，提出了联想主义复杂句子处理的基础源于索绪尔的句段关系和联想关系的新论断。　关键词：语言学理论；句法处理；联想关系　中图分类号：Ｈ３１４．３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２６０３（２０１０）０５—０１００—０４　Ｓａｕｓｓｕｒｅ’ｓ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　ｏｎ　Ｃｏｍｐｌｅｘ　Ｓｅｎｔｅｎｃｅ　Ｐｒｏｃｅｓｓｉｎｇ　ＲＥＮ　Ｈ　ｕ—ｌｉｎ，ＬＶ　Ｌｉａｎｇ—ｑｉｕ　（Ｓｃｈｏｏｌ　ｏｆ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ｓ，Ｎｏｒｔｈ　Ｃｈｉｎａ　Ｅｌｅｃｔｒｉｃ　Ｐｏｗｅｒ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Ｂｅｉｊｉｎｇ　１０２２０６，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Ｔｈｅ　ｐａｐｅｒ　ｂｅｇｉｎｓ　ｆｒｏｍ　ａｎ　ｉｎｔ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　ｔｏ　ｔｈｅ　ｍａｉｎ　ｃｏｎｔｅｎｔ　ｏｆ　Ｓａｕｓｓｕｒｅ’Ｓ　ｌｉｎｇｕｉｓｔｉｃ　ｔｈｅｏｒｙ－ｔｙｐｅ　ａｎｄ　ｔｏｋｅｎ．Ｔｈｅｎ，ａｎ　ａｎａｌｙｓｉｓ　ｏｆ　ｔｈｅ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ｃｏｍｐｌｅｘ　ｓｅｎｔｅｎｃｅ　ｐｒｏｃｅｓｓｉｎｇ　ａｎｄ　ｈｉｓ　ｔｈｅｏｒｙ　ｉｓ　ｍａｄｅ．Ｆｉｎａｌｌｙ，Ｓａｕｓｓｕｒｅ’Ｓ　ｓｅｎｔｅｎｃｅ　ｐａｒａｇｒａｐｈ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ｏｎ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　ａｒｅ　ｓｕｇｇｅｓｔｅｄ．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ｌｉｎｇｕｉｓｔｉｃ　ｔｈｅｏｒｙ；ｓｅｎｔｅｎｃｅ　ｐｒｏｃｅｓｓｉｎｇ；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ｏｎ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　一、引言　理论，不同的音节可能被认为是相同的只要它们　同属一类。例如日本人很难区分／１／和／ｒ／，就是　因为他们在日语语音系统同属一类。同样的属类　观点也适用于概念领域。例如，英语句子ｔｈｅ　ｅｉｇｈｔ　Ｏ，ｃｌｏｃｋ　ｔｒａｉｎ或许指许多开往不同方向的　索绪尔语言学理论对语言学的重要影响在于　它不仅直接指导和孕育了结构主义语言学派，使　世界语言学进入了现代语言学阶段；而且还对语　言结构系统的各个分系统诸如语法学也产生了较　大的影响。传统语法在形态学方面较为注重，而　索绪尔则把句法与形态学相互渗透，以联想关系　和句段关系的理论和方法作为语法研究的基础。　纵观索绪尔语言学理论，从本质上说是经验主义　理论在语言学的再现。类符和形符的概念区别是　索绪尔语言学理论的主要组成部分。但是，如果　仔细地进行分析和探讨，这种差别的本质也将会　凸显出来。首先索绪尔语言学理论研究的是语言　的类符而非形符，而一般人认为的联结论并不能　车。指定的列车，就乘客而言，不是指列车本身而　是在列车时刻表上的那个位置。因此，索绪尔认　为语言的主要单位是类别而非例证，语言是个类　别系统（Ｓａｕｓｓｕｒｅ　１９１６／１９９３：１１０—１２０）基于此，　索绪尔描述了语言结构和语法系统的共时态和历　时态。　索绪尔认为，语言是一个复杂的符号系统，语　言的共时态和语言的历时态是语言符号存在的两　种形态。语言的共时态体现了语言系统在某一个　时期的该语言所具有的特征及语言的内部关系；　完全解释类符和形符的关系。比如，根据索绪尔　收稿日期：２０１０—０６—２９　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编号：０９ＱＲ５７）。　作者简介：任虎林，男，华北电力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英国兰卡斯特大学博士；吕亮球，男，华北电力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　任虎林等：索绪尔语言学视野下的复杂句子处理新探　ｌＯ１　语言的历时态体现了该语言共同体随着时间的推　移，产生语言的变迁、演化（徐思益，２００５）。在索　绪尔看来，只有语言的共时态才是一个系统，语言　的历时态不构成系统，因为共时态所指的关系是　符号和符号之问的关系，而这种符号之间的关系　是多种多样的。共时研究包含一种语言在一个共　时平面上的符号之间的逻辑关系（如语言符号的　体系及其规则）和心理关系（人们在使用符号时形　成的对符号与符号之间的关系、规律、规则的认　识）。索绪尔根据语言的特点、本质，从语言使用　功能的角度提出了两种重要的关系：句段关系和　联想关系。句段关系就是语言符号之间横向组合　的关系。索绪尔指出，在话语中，各个词，由于它　们是连接在一起的，彼此结成了以语言的线条性　为基础的关系，排除了同时发出两个要素的可能　性。这些要素一个挨着一个排列在言语的链条上　面。这些以长度为支柱的结合可以成为组合关系　（ｓｙｎｔａｇｍｅｓ）。任何句段，不论是复合词、短语、单　句、句群，还是语段、篇章，都是这样组合起来的。　组合关系体现了语言运用时表现出来的特征，即　单向线性（一个接着一个排列）有序（按一定的规　则，语音、语法、词义搭配规则）运动体。　索绪尔的联想关系实际上是一种聚合关系，　是具有共同特点的要素构成的系统（刘富华，　２００７）。这些各个要素的具有共同特点的词会在　人们的记忆里联合起来，构成具有各种关系的集　合。它们不是以长度为支柱的，它们的所在地在　人们的脑子里。它们是属于每个人语言内部宝藏　的一部分。关系的理论是索绪尔的共时语言学的　核心，构成联想关系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独立　自由的个体组成的集合；二是这些个体要有共同　特点。共同特点就语言而论主要是语音、语义、语　法、语用方面。可以说联想关系就是语言符号之　间能够相互替换的类聚关系。　二、源于句段联系的语言结构的出现　索绪尔指出，语言结构来自于形成一系列语　言类别的联系。例如，音位的序列组成词，根据同　一形符，词的序列能组成短语，短语的序列能组成　句子。索绪尔把此序列称做“句段”：句段不仅应　用于词汇也应用于不同类型的复杂单位（复合词、　派生词、短语和句子）（Ｓａｕｓｓｕｒｅ　１９１６／１９９３：　１３４）。在阐述自己的语法思想时，索绪尔认为“在　语言状态中，一切都以关系为基础”（Ｓａｕｓｓｕｒｅ　１９１６／１９９３：１７０）。一方面，在话语中由于各个词　连接在一起，他们一个挨着一个，排列在言语的链　条上，结成了以语言的线条性为基础的关系。因　此序列、语段和联系的同一原则是音位、词素音位　和句法层面的简单要素组合成复杂结构的主要原　因。在句子层面上，微型单位的排列遵循着词汇　排列的同一原则，因此，从功能角度来说，词汇和　句法装置是重叠的，并且，从句法角度来说，任何　一个不可再分的词汇和一个词组是没有什么不同　的。这种观点自然而然的引出了另一个重要的观　点一语言单位等级结构，因为基于经验主义的批　评家并不认同句子的等级结构。　虽然语言结构由语段联想构成，但范式联想　决定着这些结构组成语法系统的形式。这种类型　的联系存在于同一语法范围的语言单位之中。例　如：语法中属格的出现就基于范式联想：三个未　基于语音联系的拉丁文属格（ｄｏｍｉｎｉ（ｏｆ　ａ　ｍａｓｔｅｒ），ｒｅｇｉｓ（ｏｆ　ａ　ｋｉｎｇ），ｒｏｓａｒｕｍ（ｏｆ　ａ　ｒｏｓｅ））　有着不同的后缀，一Ｓ，－ｉｓ和一ａｒｕｍ。然而这些后缀　却与规定他们真实用处的普通价值的意识有关。　在缺乏材料支持的情况下建立这种联系是充分　的。这也是属格的概念怎样能替代它在语言中的　地位。（Ｓａｕｓｓｕｒｅ　ｌ９１６／１９９３：１３６）　因此，聚合关系允许语言单位被组合成各种　语法关系。每个语法关系构成一个语言系统，全　部语法构成互联系统。索绪尔理论的这个方面在　韩礼德的论述中也得到了体现，他在论述里描述　了聚合关系怎么把语法组织成复杂的等级结构　（张绍杰，２００３）。因此，索绪尔的语言理论基于组　合和聚合关系的差异性，从某种意义上说，其所论　述的聚合指的是所有语言记忆，因为所有语段都　属于一个范式序列。例如，陈述句形成的范式和　疑问句是不同的。需要注意的是，索绪尔并不确　定在个体的语言记忆的语法组织形式中体系的程　度。所有这些东西（例如：语法的系统性）以抽象　的实体存在于语言之中。要研究他们很难，因为　没有人能够确定说话者的意识是否达到语法家分　析的那样。根据索绪尔的论断，个体语法组织形　式的系统性取决于下文提到的频率和自由意志。　三、语言创造力的出现　复杂句子的产生是语言创造力的一个表现。　语言的创造力离不开频率，谈到频率，索绪尔这样　说：“我们是听他人说话来学习母语的。大脑中语　言的积累来自于我们无尽的经历”（１９）。他也提　到，临界的质量到达后将会以语法系统地出现，因　为“类符不会出现除非有足够的例证”（２１）。当一　个新词，如ｉｎｄｅｃｏｒａｂｌｅ（ｕｎｄｅｃｏｒａｔａｂｌｅ）大量在语　１０２　华北电力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２０１０年第５期　言中出现的时候，它预示着一个早已出现的类符，　如果没有相似的词汇出现的话，它也不可能存在，　例女口：ｉｍｐａｒｄｏｎｎａｌｅ（ｕｎｐａｒｄｏｎａｂｌｅ），ｉｎｔｏｌｅｒａｂｌｅ　（ｉｎｔｏｌｅｒａｂｌｅ），ｉｎｆａｔｉｇａｂｌｅ（ｉｎｄｅｆａｔｉｇａｂｌｅ）等。此　“建筑材料”。联想关系是在“话语之外”是语言　性的。　四、源于归纳推理的自嵌式旬式的出现　种规则同样适用于句子和词组。比如有些组合就　和某些共性类型一致，它们的出现就是基于我们　听到的和记忆中语言的实例：ｌａ　ｔｅｒｒｅ　ｔｏｕｒｎｅｙ　（ｔｈｅ　ｅａｒｔｈ　ｒｏｔａｔｅｓ），ｑｕｅ　ＶＯＵＳ—ｄｉｔ—ｉｌ？（ｗｈａｔ　ｄｉｄ　复杂句的谈及提出了一个问题，就是多层自　嵌式复句怎样出现在索绪尔的语法观点中。然而　其它类型的构建来自于不同类型的组合实例，例　如：由动词词组和名词词组组成的句子，一个复杂　ｈｅ　ｓａｙ　ｔＯ　ｙｏｕ？）等等。　然而，频数并不是语法系统出现的唯一因素。　尽管频数能使聚合关系更突出，但最终个体的自　由意志将意识到并使用这些关系。索绪尔曾多次　强调“说话人的自由意志是语言实际运用的特　点”（Ｓａｕｓｓｕｒｅ　１９１６／１９９３：１３７）。个体在语法的　出现中起着重要的作用，语法的出现也促进语言　创造力的发展。　属格的例子证明，聚合关系是怎样推动语法　系统的出现。一旦系统形成，现有系统中的结构　将聚合新结构。例如：我们可以想象假如有人会　使用ｏｆ　ａ　ｋｉｎｇ，ｏｆ　ａ　ｒｏｓｅ，和ｏｆ　ａ　ｍａｓｔｅｒ这样的　属格结构，假如他也知道名词词组ｄｅａｔｈ　ｏｆ　ａ　ｋｉｎｇ的话他就很有可能能通过替代ｏｆ　ａ　ｋｉｎｇ来　创造新的名词词组，创造新的范式联想，诸如，　ｄｅａｔｈ　ｏｆ　ａ　ｍａｓｔｅｒ和ｄｅａｔｈ　ｏｆ　ａ　ｒｏｓｅ等等。根据　索绪尔理论，语言的使用包括横组合和纵聚合关　系：“我们的记忆存储着各种各样，不同长度的复　杂语段。当一语段一经使用为了选择我们就寻找　它的聚合组。”（Ｓａｕｓｓｕｒｅ　１９１６／１９９３：１２８）新组合　在通过归纳法创造出来后系统当中属同一单位的　序列组合类型同样适用于其他单位。　这一过程适用于任何层次的语言结构。索绪　尔把每一层次的结构称作类符，例如：在词汇类里　有名词、动词、形容词等等。在词组层面有名词词　组、动词词组等等。在从句层面有主动句、被动　句、疑问句、祈使句等等。根据索绪尔理论，有些　句子如ｔｈｅ　ｅａｒｔｈ　ｒｏｔａｔｅｓ，ｗｈａｔ　ｄｉｄ　ｈｅ　ｓａｙ　ｔｏ　ｙｏｕ　等和那些基于专门例证的普通组合类是一致的。　既然这一创造性的过程应用于任何层面，那它也　能用于复杂句式。索绪尔甚至把英语的简化关系　句当作一类。索绪尔认为复杂句子的句段关系的　词语之间具有制约性，句段关系是有序的。联想　关系的词语之间具有散在性，联想关系是无序的。　除此之外，句段关系是现场的（ｉｎ　ｐｒａｅｓｅｎｔｉａ）用索　绪尔的话说就是“在场的安排”（要根据语境语法　等规则来组合），联想关系则是不在场的安排。句　段关系是语言的“建筑物”，联想关系则是语言的　句是通过在同一类型的实例中再嵌入一个指定类　型的实例。由于索绪尔没有提出句子自嵌入的观　点，那么我们就有必要去预测、去推断这种说法。　首先，索绪尔认为关系从句在语法中属一类，那么　我们就可以假想关系从句是递归原则的产物。许　多种语言都有关系从句标记词，这一原则是和索　绪尔的把主句和关系从句的构建作为语言中预给　的一种类型的观点是吻合的。现在证明，这一观　点得到了心理语言学家的支持。据此，可以推断，　通过归纳推理自嵌入式或许会出现。因为归纳是　个逻辑过程，每个实例都可以概括为一类。就像　前文叙述到的那样，ｏｆ　ａ　ｋｉｎｇ，ｏｆ　ａ　ｒｏｓｅ，和ｏｆ　ａ　ｍａｓｔｅｒ都可以被概括为属格短语类。一些新的　句式，诸如ｄｅａｔｈ　ｏｆ　ａ　ｍａｓｔｅｒ和ｄｅａｔｈ　ｏｆ　ａ　ｒｏｓｅ都　来自于ｄｅａｔｈ　ｏｆ　ｋｉｎｇ。这一创造性的过程归因于　归纳法，也就是把ｏｆ　ａ　ｋｉｎｇ组合的可能性归于整　个属格类。这种逻辑归纳的假设链条可被追踪到　如下：ｏｆ　ａ　ｋｉｎｇ修饰名词ｄｅａｔｈ；ｏｆ　ａ　ｋｉｎｇ是个属　格短语；属格短语可以修饰名词ｄｅａｔｈ。　同样的推理过程也能导致如下递归结构的出　现。假设某人注意到关系从句可以嵌入到句子　里，也知道关系从句就是句子，那么他就可能得到　如下推论：关系从句可以嵌入到句子里；关系从　句就是句子；因此句子可以嵌入到句子里。也就　是说，他能推断出某类句子的某个例子是正确的　那么此类句子中的所有都是正确的，包括关系从　句。依据递归性质可以做出推论，即“句子可以嵌　入到句子里”意味着个体有理解自嵌入句子潜在　的可能性。这一点异于乔姆斯基（１９６５　１９８６）的　观点，即自嵌入句子不能通过归纳推理来理解，并　且归纳法不能算是个有效的机制来解释语言使用　者理解他们从未听说过句子的能力。当然这是不　对的，因为根据索绪尔理论，一个被给与某一类别　的充足例证的个体能不能从例证中概括出此类别　的性质取决于他的自由意志。在有时候，我们可　从索绪尔理论推测出递归性质的归纳可能会出　现。因此，带递归法则的高系统化语法可能来自　于经验。　任虎林等：索绪尔语言学视野下的复杂句子处理新探　１０３　尽管乔姆斯基提出的基于规则的研究不同于　索绪尔理论，但仍有两点我们需要注意。首先，在　索绪尔理论中，语法系统化的发展不会导致先前　语言经验地位的降低。相反，所有个体的先前语　言经验对后续的归纳仍发挥重要作用——“我们　的记忆存储着各种各样，不同长度的复杂语段，当　一语段一经使用，为了选择使用我们就寻找它的　聚合组”（Ｓａｕｓｓｕｒｅ　１９１６／１９９３：１２８）。与此相反，　乔姆斯基的研究把语言经验贬低为固定搭配，就　像陈词滥调和日常问候一样。　其次，在索绪尔系统中我们可以假设所有个　体会达到归纳数量的最大数，因为没有人能够确　定说话者的意识是否达到文法家分析的那样。虽　然索绪尔没有讨论不同个体在语法组织形式上的　差异性，这种差异是可以被一种理念调和，那就是　语法的组织化取决于给定类型结构的充足例证和　认识聚合关系能力的自由意志的强弱。因此可以　假定，个体在语言经验和自由意志实践的差异性　是导致其在意识聚合关系的差异性的主要原因。　相反，意识聚合关系的差异性也会导致个体在产　出能力上有所不同。与此相反，乔姆斯基研究的　贡献在于所有本族语者都有高度系统化的语法组　织能力。　在索绪尔理论中，由于对聚合关系的重视，语　法知识变得更加系统化。Ｃｈｉ，Ｆｅｈｏｖｉｃｈ＆　Ｇｌａｓｅｒ（１９８１）就认为，在不同的领域，专家的知识　和初学者的知识是不同的，原因在于专家比初学　者掌握更多的抽象类别。这种抽象类别能使知识　更加系统化从而使专家在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上　比初学者要强。有趣的是，这种抽象类别的出现　源于在这一领域专业技术经验的拓展，这是和索　绪尔的观点有异曲同工之秒，“类符的存在源于足　够例证出现”（Ｓａｕｓｓｕｒｅ　１９１６／１９９３：１２３）。因此，　从某种意义上说，专家比初学者有着更强的产出　能力。　联想主义的经验观与此相同，因为经验在组　织知识中的作用似乎也能在语言知识中显现出　来。有证据表明正规教育能够培养人们理解聚合　关系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受教育程度高的人要　比教育程度低的人显示更强的产出能力。同样也　有证据表明，索绪尔模糊的自由意志概念与个体　在认知风格上的差异有着紧密联系。有些人善于　运用聚合关系而有些人则善用组合关系　（Ｊａｋｏｂｓｏｎ　１９８７；Ｄａｖｉｓ　Ｃｏｃｈｒａｎ　１９８９）。但善　用聚合组织类型的人要比善用组合组织类型的人　的产出能力要强。词通过临近联想和类似联想直　接连接起来。系统和词序列的出现使得类似联想　在语言中具有创造性。这两个联想法则在心理学　和语言学中起到了同样的作用（Ｋｒｕｓｚｅｗｓｋｉ，　１９８３／１９９５：６８—９）。　五、结论　从上面的分析和探讨可以看出，索绪尔理论　开创了联想心理学，正是它的出现，我们可以解释　人们对复杂句子的产出能力的强弱。饶有趣味的　是，后来的基于经验主义的模块论却不会使用范　式联想，从而失去了解释语言创造性的能力，特别　是复杂句子的应用和处理能力。所以，我们可以　这样说，索绪尔的句段关系和联想关系实际上远　远超越后结构主义语法学的组合关系与聚合关　系，包含并孕育了联想主义复杂句子处理的论断。　参考文献：　［１］Ｃｈｉ，Ｆｅｌｔｏｖｉｃｈ，Ｐ．Ｊ．，ａｎｄ　Ｇｌａｓｅｒ，Ｒ．　Ｃａｔｅｇｏｒｉｓ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ｒｅｐｒｅｓｅｎｔ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ｐｈｙｓｉｃｓ　ｐｒｏｂｌｅｍｓ　ｂｙ　ｅｘｐｅｒｔｓ　ａｎｄ　ｎｏｖｉｃｅｓ　［Ｊ］．ＣｏｇｎｉｔｉｖｅＳｃｉｅｎｃｅ，１９８１（５）：１２１　１５２．　［２２　Ｃｈｉ，Ｍ．Ｔ．Ｈ．，Ｇｌａｓｅｒ，Ｒ．ａｎｄ　Ｅ．Ｒｅｅｓ．Ｅｘｐｅｒｔｉｓｅ　ｉｎ　ｐｒｏｂｌｅｍ　ｓｏｌｖｉｎｇ［Ａ］，ｉｎ　Ｒ．Ｊ．Ｓｔｅｒｎｂｅｒｇ（ｅｄ．）．Ａｄｖａｎｃｅｓ　ｉｎ　ｔｈｅ　ｐｓｙｃｈｏｌｏｇｙ　ｏｆ　ｈｕｍａｎ　ｉｎｔｅｌｌｉｇｅｎｃｅ，　２．Ｈｉｌｌｓｄａｌｅ，　ＮＪ：　Ｅｒｌｂａｕｍ，１９８３．　［３］Ｃｈｉ，，Ｆｅｌｔｏｖｉｃｈ，Ｐ．Ｊ．．ａｎｄ　Ｇｌａｓｅｒ，Ｒ．Ｃａｔｅｇｏｒｉｓ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ｒｅｐｒｅｓｅｎｔ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ｐｈｙｓｉｃｓ　ｐｒｏｂｌｅｍｓ　ｂｙ　ｅｘｐｅｒｔｓ　ａｎｄ　ｎｏｖｉｃｅｓ　ＥＪ］．ＣｏｇｎｉｔｉｖｅＳｃｉｅｎｃｅ，１９８０（５）：１２ｌ一１５２．　［４］Ｃｈｏｍｓｋｙ，Ｎ．Ａｓｐｅｃｔｓ　ｏｆ　ｔｈｅ　Ｔｈｅｏｒｙ　ｏｆ　Ｓｙｎｔａｘ［Ｍ］．　Ｃａｍｂｒｉｄｇｅ，Ｍａｓｓ．：ＭＩＴ　Ｐｒｅｓｓ，１９６５．　［５］Ｃｈｏｍｓｋｙ，Ｎ．Ｋｎｏｗｌｅｄｇｅ　ｏｙ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Ｉｔｓ　Ｎａｔｕｒｅ，　Ｏｒｉｇｉｎ　ａｎｄ　Ｕｓｅ［Ｍ］．Ｎｅｗ　Ｙｏｒｋ：Ｐｒａｅｇｅｒ，１９８６．　［６］Ｄａｖｉｓ，Ｊ．Ｋ．，Ｃｏｃｈｒａｎ，Ｋ．Ｆ．Ａｎ　ｉｎｆｏｒｍａｔｉｏｎ　ｐｒｏｃｅｓｓｉｎｇ　ｖｉｅｗ　ｏｆ　ｆｉｅｌｄ　ｄｅｐｅｎｄｅｎｃｅ—ｉｎｄｅｐｅｎｄｅｎｃｅ［Ｊ］，Ｅａｒｌｙ　Ｃｈｉｌｄ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ａｎｄ　Ｃａｒｅ，１　９８９，４３：１２９　１４５．　［７］ｄｅ　Ｓａｕｓｓｕｒｅ，Ｆ．Ｃｏｕｒｓｅ　ｉｎ　Ｇｅｎｅｒａｌ　Ｌｉｎｇｕｉｓｔｉｃｓ［Ｍ］．　Ｌｏｎｄｏｎ；Ｄｕｃｋｗｏｒｔｈ，１９１　６／１　９９３．　［８２　Ｊａｋｏｂｓｏｎ，Ｒ．Ｌａｎｇｕａｇｅ　ｉｎ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Ｍ］．Ｃａｍｂｒｉｄｇｅ，　Ｍａｓｓ．：Ｈａｒｖａｒｄ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１９８７．　［９］Ｋｒｕｓｚｅｗｓｋｉ，Ｍ．Ｗｒｉｔｉｎｇｓ　ｉｎ　Ｇｅｎｅｒａｌ　Ｌｉｎｇｕｉｓｔｉｃｓ［Ｍ］．　Ａｍｓｔｅｒｄａｍ：Ｊｏｈｎ　Ｂｅｎｊａｍｉｎｓ　Ｐｕｂｌｉｓｈｉｎｇ　Ｃｏｍｐａｎｙ，１８８３／１９９５．　［１０］刘富华，孙维张．索绪尔与结构主义语言学［Ｍ］．长　春：吉林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７：１１６—１２７．　［１１］徐思益．论语言的共时性和历时性［Ｍ］／／赵蓉晖．索绪　尔研究在中国．北京：商务印书馆，２００５：２２９—２４６．　［１２］张绍杰．任意符号系统和自然符号系统——索绪尔与　韩礼德语言哲学思想探索［Ｊ］．东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　学版），２００３（２）．　（责任编辑：王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