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韩少功的小说中有那么一群人,他们的性格、为人、缺点和优点在小小村落的生活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有的麻木无知,有的自私聪明,有的恃强凌弱,有的封建迷信,有的“先天畸形”。这些不同的人,在这个村落中不断的采用错误的方法,妄想获取捷径走向更好的生活。但是,最后闹得个全村走向死亡的结局。这部小说中的人物的类型特点是我们本文论述的重点。
关键词:愚昧无知 狭隘 封建迷信 类型特点 山外生活
韩少功,笔名少功、艄公等。1953年1月出生于湖南省,汉族,现居海南。1968年初中毕业后赴湖南省汨罗县插队务农;1974年调该县文化馆工作;1978年就读湖南师范大学中文系;1982年后任湖南省《主人翁》杂志编辑、副主编;1985年进修于武汉大学英文系,随后调任湖南省作家协会专业作家;1988年迁调海南,现兼任海南大学客座教授。 1974年开始发表作品,执笔含有大量史料的传记《任弼时》(与甘征文合作)。1996年出版的长篇小说《马桥词典》引起各方争论。他是1985年倡导“寻根文学”的主将,发表《文学的根》,提出“寻根”的口号,并以自己的创作实践了这一主张。比较著名的有《爸爸爸》、《女女女》等,表现了向民族历史文化深层汲取力量的趋向,饱含深逢的哲学意蕴,在文坛产生很大影响。
韩少功小说所塑造的人物性格各异,这些人的生活圈子大多都是在狭窄的圈子里,都与外界隔离,外面的世界对他们来说充满了异样的色彩。他们的性格大多都是信仰封建迷信的思想,个性鲜明。在此,仅就《爸爸爸》作品中的重要人物形象进行简单分析。
一、“无话可说”,而又意味深长的形象——丙崽
“他生下来时,闭着眼睛睡了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一个死人相,把亲人们都吓坏了,直到第三天才哇地哭出一声来。”“能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时候,他就被寨子里的人逗来逗去,学着怎样做人。很快学会了两句话,一是‘爸爸’,二是‘X妈妈’”。“都需要一个名字,上红贴或墓碑。于是,他就成了丙崽”。
丙崽这一生就只会说两个词“爸爸”和“X妈妈”,其他的他一概不懂说。从出生会说那两个词之后,他就一直被寨子里的男女老少取笑。更有甚者,他成了其他小孩子玩乐、取笑、殴打的对象。“小老头被打习惯了,经得打,嘴巴歪歪地扯了几下,没有痛苦的表情”。[1](P149)所以,大人小孩都拿他的弱点欺负他。经过寨子的种种事件,丙崽的娘终于忍不住这样的困苦,离家而去。最后生活无望的村民相约仲裁缝到山里找到一种有剧毒的草,“山里有一种草叫雀芋,很毒,传说鸟触即死,兽遇则僵”。“仲裁缝刚采来了几株,熬了半锅汁。” “裁缝先给丙崽灌了半碗,才走出门去。”[1](P167)寨子里的人全部都自杀了,但“丙崽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他居然没有死,而且头上的脓疮也褪了红,结了壳。”[1](P170) 在作者韩少功笔下,丙崽这一生就遇见了这么一些事情。他只是苟活在寨子里的村民,浑浑噩噩,从来就长不大,却也长不大的侏儒。有些人认为,“丙崽已经不仅是一个人了,更是一种蛀虫一般不死的精神。”[2](P102)丙崽不死,那些古老的陋习、那些人性的郁闷和封建落后就不会消失。从他生长的环境看,笔者认为他是他母亲那代人或追寻更久远的历史所遗留下的丑恶结晶。他母亲那代人行为的龌龊、愚昧和封建迷信,都遗传给了下一代。但是,在丙崽的身上,丑恶只是表现在外表。虽然,他长相丑陋,思维混乱,言语不清,行为猥琐。但他在既不会说话的自身矛盾中,既不会计较别人对他的恶言恶语和言行殴打,也不
会把世俗的愤怒用在言语和行为上。他最多只会用他那不灵便的双眼表示愤恨。虽然不会说话,但他的整个行为都是行“君子之礼”的。
在小说中,作者在塑造丙崽这一人物的时候,加注了一些“寻根”性质。丙崽有几个特征:冥顽不灵,丑陋,浑浑噩噩。笔者认为,这个就是文化负面因素的象征。作者在丙崽的这个人物形象上加注这些意义时,无非就是希望通过这个压抑,阴郁的形象来寻求正面的文化,寻找正面文化的“根源”。在最后山寨的残忍“杀戮”里,丙崽活了过来,他没有死,全面的焕然一新。作者想通过这个新的面貌来告诉世人,丙崽身上通过时间,以及毒药毒掉了旧的文化思想,找到的“新根”,就是通过人们愚昧的“毒药”毒死旧的思想,接上了新的文化。丙崽在文中就充当了文化新旧传承的角色。或许,作者想要在丙崽的身上安装一个愚昧终止的结果。但,历史的传承与发展却违背了作者的意愿。负面的文化传播在根本上就不亚于正面文化的传播。可想而知,文化的强劲魅力就是这么的让人感叹而为力。
二、传宗接代的“剪接”能手——丙崽娘
“丙崽他娘种菜喂鸡,还是个接生婆。常有一些妇来,叽叽咕咕一阵,然后她带上剪刀什么的,跟着来人交头接耳地出门去。那把剪刀剪鞋样,剪酸菜,剪指甲,也剪出山寨一代人,一个未来。”[1](P144) 丙崽的母亲用“剪鞋样、剪酸菜、剪指甲”的剪刀去为人接生,剪出了山寨里的一代又一代人。种族的生命也就是在这种状态下顽强而无理性地延续着。在这里含有个体生命和种族生命之间息息相通的神秘意味。 在这部小说里,作家认真地探求着个体生命、种族生命以至人类生命的关系,它们的形成,以及生存的艰难过程”。作者在这种环境下塑造了“丙崽娘”这个人物形象,这无疑是一种对生命的讽刺与讥笑。“人生一世,草木一揪,去就去了”。[1](P158)或许,活在鸡头寨这个地方,人们就以为活在世上最大的愿望是:活着有“话份”。“话份也是一个很含糊的概念,初到这里来的人许久还弄不明白。似乎有钱,有一门技术,有一把胡须,有一个很出息的儿子或女婿,就有了话份。后生们都以毕生精力来争取有话份”。[1](P1)丙崽的娘没有老公,老公出去跑路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在家没有管事的男丁,在寨里是没有话语权的,就算家里有个男人,也只不过是痴呆的废物,对争取到“话份”完全没有任何用处。
因此,丙崽的娘在寨中是没有太大的权力,在那个男系社会中,女人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所以,一个单身的母亲带着一个智障儿子生活,只会被人取笑。就算丙崽娘再泼辣,再能干,也只不过是被人嘲笑的对象。她人云亦云,毫无个性,就连自己的亲侄子仁宝都跟她过不去。“碰上寨子里这几年奶崽生得多,家家都觉得米柜太浅,一勺就见到底。有的开始借谷。”“丙崽娘也借得要死要活的,其实心里并不很着急。这两年来她大模大样的积德,义务照看祠堂。”“丙崽娘天天拿瓦罐盛着半罐饭,吆吆喝喝从一些门户经过,说是去送猫食,其实一进祠堂,就自己吃了。”[1](P152—153)丙崽娘在这种生活环境下以这种借口填饱自己的肚子,足以见她为了口食不惜遭众人耳语,照样把猫食吃了,她贪得理所当然,已然麻木。总得来说,丙崽的娘是历史传统妇女的典型代表,在生活的欺压下,活不出被别人肯定的尊严。这是中国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传统思想”的典型代表。
三、量体裁衣,却做不出一身好衣裳的人——仲裁缝 “仁宝的父亲仲满,是个裁缝,也不会做菜园,不会喂猪。”[1](P151)“仲裁缝粗通文墨。”[1](P1)仲裁缝把老鼠看成妖怪,只要看见老鼠他便骂娘狠打,焚烧。回头看到丙崽娘,他竟然把老鼠烧成的灰和水服下。仲裁缝“打冤惨案”使他第一次牵手了丙崽的手,他深信以身殉葬是遵从古训,即领导山中老人回归“族谱”(自杀),这是一种重生的哲理。他感到生活毫无意义,他感到个人力量的式微,他感到前途暗淡。他觉得人类唯有通过对信仰的选择去开拓生存的价值,这才是人生的意义。
总的来说,他是个完全信仰封建迷信思想的人,他无法接受新的思想,新的事物。他把“族谱”放在首位,按照“族谱”的方法贯彻到寨人的生活。在作者笔下看似平淡的角色,他却用一种反逻辑的方式对客体进行重新组合,以意蕴深刻的象征方式,批判仲裁缝只是遵从一些古板的教条。作者从仲裁缝的角度深挖,对于潜藏在民族历史文化中的劣根性给予了较深刻的发掘与批判。仲裁缝一生都在给人做衣服,把封建思想按部就班的贯彻给族人,却落得个全族自杀的下场,仍然裁不出一身适合族人穿得衣裳。
四、新思想和旧思想的茅盾综合体——仁宝
“石仁外号仁宝,算是老后生了,还没有婚娶。”[1](P149)他还是年轻后生的时候偷看女崽洗澡,撒尿,趁着丙崽娘不在的时候,去欺负丙崽,拿丙崽来出气等等。在这些事情面前,仁宝是非常的猥琐,不道德,有着隐晦曲折的心理特征。或许是那个年代知识分子的寂寞,是一代知青的心态的折射。或许也是表现出文化背景独特的这一代人无可言说的悲痛。 在作者笔下的仁宝,有的人说他是作者自身的映射。仁宝代表着自我觉醒的本体,就其观念与发展情节变化上看,可把仁宝的思想分为三个方面:首先,仁宝意识到在“原始人”的世界里,如想要说明一些事情是非常困难的;其次,仁宝感觉后生的愚昧使他终于了解到所谓“价值”的诱惑性问题;再次,打鸡头寨打鸡头一事,又使他意识到在进行自我选择时所考虑到的,自己对别人应该承担的责任。
总的来说,笔者认为仁宝具有传统守旧的一面,在一些不可打破的“常规”上,苦苦抗争,但最终屈服。但,他有时又是敢于去捅破封建的枷锁,换以彼岸的自由。他身上仍然流淌着新进思想的血液,有着敢于打破他父亲传统旧思想的界线,有着敢于挑战封建思想统治的破败躯壳的中坚决心与力量。他思索着怎么选择他想要的人生,因此,他想对自己负责,也想对别人负责。所以,他是一个新旧思想的矛盾综合体。 五、“走出山的先驱”——德龙
德龙在这篇小说中,作者只是稍有提笔。但,此人的象征意义比较强烈。他玩敲掉毒牙的毒蛇,他“最能博取笑声的是大胆的唱情歌,他也最愿意唱:思郎猛哎,行路思来睡也思,行路思郎留半路,睡也思郎留半床来。”[1](P148)他爱唱,也能唱,不畏众人的取笑,扯开嗓子唱村寨、唱爱情、唱未来。最后,他把自己唱出了大山,杳无音讯。也许,作者在这篇文章中提出了一个疑问:德龙的后面会是好的生活吗?他是否真正的闯出一个幸福的未来。作者的想法我们无法猜测,也无从猜测。
站在笔者的角度,德龙的未来是不好的。“据说父亲(德龙)不满意婆娘的丑陋,不满意她生下了这个孽障,很早就贩鸦片出山,再也没有回来。有人说他沾花惹草,把几个钱都嫖光了,曾看见他在辰州的街上讨饭。”[1](P144)那个年代出去贩鸦片也是备受打压的,被外国人严重的压制的。嫖,就更不用说了。总之那个年代选择出去做生意的基本不会有什么出路。所以,他的未来不会好。但是,德龙是第一个走出“村寨”的人,他突破了传统,突破了村寨所谓的“管制”,他敢于走出去,不愿面对腐朽的“家人”。所以,他是走出大山的先驱。这一点是值得肯定的。
总结:在这部小说中,最大的成功之处就是人物的设定。作者运用了魔幻现实的写作手法,不拘泥于时间与时空的束缚,合理展开种种联想,夸张而又具有鲜明的特征。在丙崽、丙崽娘、仁宝、仲裁缝、德龙等等奇奇怪怪的人物背后,为我们展开了一幅具有历史厚重感的旧民俗的风景图腾。穿越现实与奇幻,穿越历史与今天,给人留下无穷的回味与深沉的思考。韩少功的《爸爸爸》无愧为现当代文坛的一块瑰宝。
参考文献:
[1] 韩少功自选集·爸爸爸·海南出版社,2008
[2] 现当代文学研究·韩少功寻根小说批评综述·北京出版社·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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