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鉴赏

摘要：语文课程标准对文学鉴赏教学原理、方法的探究作出了历史性的推进，但仍有许多理论和实践的问题留待进一步解决。古今中外文学鉴赏的方法形态万千，既有相通之处又大异其趣，于中学语文教学相关的大概有：社会历史分析法、道德分析法、审美分析法、心理分析法、语言分析法、吟诵美读法、品象入境法、辨识文体法等。了解这些文学鉴赏方法的特点，可使文学作品教学目标明确、方法优异。

关键词：语文教学；文学鉴赏；方法

21世纪初颁布的语文课程标准对文学鉴赏教学原理、方法的探究作出了历史性的推进，提到包含文学欣赏的吟诵美读法、社会历史分析法、审美分析法、辨识文体法，然而未作具体、恰当的描述，尤其未能很好地继承和发扬我国传统语文教学的精华，许多理论的和实践的问题留待进一步探究解决。本文尝试借鉴文艺学、美学的原理，结合中学文学鉴赏教学的现实，对几种主要的文学鉴赏方法作一番浅近的描述。

一、社会历史分析法

社会历史分析法强调文学是社会生活的反映，以反映的逼真程度作为判断作品成败优劣的标准，或者说以作品的认识意义作为唯一标准。社会历史分析法源于西方，在漫长的历史发展中变得非常完善。在古希腊时代，有柏拉图的镜子说、亚里士多德的模仿说发其端，到17、18世纪之交，有意大利人维柯始创其体，而后到18、19世纪，有法国人狄德罗、斯达尔夫人、圣·佩韦、丹纳、司汤达、巴尔扎克、福楼拜、左拉等丰富、完善、发扬光大，到今天仍可见它的余绪，不过已经衰微了。

这种分析法的特点非常明显：重视地理、文化、心理乃至生理因素对文学的影响，全方位地考察文学的社会意义；坚持机械反映论（认为文学只是机械地反映社会生活），看轻作家的精神创造价值；重视文学的认识价值，淡化文学的审美价值。从一定意义上说，这种分析法非常有价值，但是执著于一端，排斥其他，而陷于狭窄境地。在持此一说的人眼里，文学作品中所见到的无非社会、历史的逼真性，或曰认识价值。

社会历史分析法一如中国的知人论世法。中国的知人论世法同样源远流长。所谓知人，就是理解作者的生活经历和创作倾向；所谓论世，就是了解作者所处的时代状况和作品所反映的社会生活。依此二者求得对作品的充分认识。此说源于孟子，“颂（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是尚友也。”

［1］

中国传统的文学鉴

赏逐渐形成“义理、考据、辞章”三者结合的标准，义理讲善，考据讲真，辞章讲美。其中考据就是寻求“本事”，先推究作品再现了什么样的历史真实，再判断它是否符合善的标准。鲁迅说：“我总以为倘要论文，最好是顾及全篇，并且顾及作者的全人，以及他所处的社会状态，这才较为确凿。要不然，是很容易近乎说梦的。” 人论世法的现代解说。

中国古代诗文的鉴赏评论多奉此圭臬。当今的中学语文教学也盛行知人论世法，如人教版语文教材七年级下册《教师教学用书》对牛汉《华南虎》的解说

［3］

［2］

这是对知

：

这首诗作于1973年6月，正是“十年”期间。诗人在湖北咸宁文化部干校劳动改造。一次，他去桂林，在动物园里见到一只趾爪破碎、鲜血淋漓的被囚禁的老虎。这只老虎的形象强烈地触动了诗人的情思，回到干校后，他就写下了这首《华南虎》。诗人以华南虎作为象征，表现的是自己在困境中不屈的人格和对自由的渴望。

这种鉴赏方法可以引导学生深入领会作品的意蕴，引发与作者的心灵共鸣。不过有

时也会变得牵强附会，以前的语文课本解读强行“知人论世”，如从朱自清的《绿》中看出当时南方形势风起云涌的侧影，在现在看来显得生硬和幼稚。再有，有些作品无须知人论世也照样可以顺利地解读，安徒生《皇帝的新装》就是这样的明显的例子。

中国的知人论世法与西方的社会历史分析法既相同，又各异其趣。社会历史分析法是整体的全面的分析；知人论世法只关乎考察作者和时代，是局部的论证。社会历史分析法偏重结果，即从作品中寻察社会生活的痕迹；知人论世法偏重起点，即从知人与论世出发考察作品，未必寻察作品与社会生活的对应性或暗示性，可能走向审美分析或等第评判。

二、道德分析法

道德分析法用伦理道德的标准来评价文学作品的成败得失，它所关心的是作品的伦理道德倾向性和教育性，使用的关键词是善恶二字。这也是一种源远流长的鉴赏模式，古今中外都能找到众多实例。如，孔子评析《诗经》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这是赞赏《诗经》思想内容的健康纯正。汉代《诗大序》说诗本就应该“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在西方，柏拉图对荷马史诗进行了道德评鉴，说诗作违背理性，并挑拨大众情欲，诗中的神和英雄被写成道德败坏分子，是一种亵渎。文艺复兴时代的进步文人看待文学艺术，主要是用人道主义作为评鉴标准，当时的人道主义即是含有进步道德的思想。

道德分析法兴盛长久，可是道德的内容却与世推移，不同时代有不同的道德观念，即使在同一时代也因道德取向差异导致评判标准差异，更何况还有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差异，更显出道德评价的纷繁变化。古人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相比之下，鲁迅的“一，要保存生命；二，要延续这生命；三，要发展这生命（就是进化）” 遇与之类似的文学典型安娜·卡列尼娜，被列宁尊崇为俄罗斯的母亲„„

不过人类道德也有某些永恒的价值，不因时代不同，也不因民族、国度不同而改变。对《祝福》中祥林嫂的道德判断，作者和同时代、过去时代和当今时代的人并无二致；《装在套子里的人》中别里科夫是旧道德旧习惯势力的典型代表，契诃夫虽然没有明白指斥他的保守、，但作者的道德判断隐藏在作品的背后，渗透在字里行间，俄罗斯民族的读者认同这一道德判断，其他民族的读者也同样会在内心产生道德震撼力。

持道德分析标准时，应该掂量此标准是否真正符合你心中的价值观、进步观，是否符合大众道德观念和人类永恒价值。

三、审美分析法

审美分析法积极探寻文学作品的美的构成和美的价值，强调愉悦、畅神、移情的效果。在中国古代，鉴赏文学被称为“品”“赏”“悟”“味”，要品出作品中的“滋味”“神韵”等愉悦人心的美好的东西，从钟嵘、司空图、严羽到王夫之、叶燮、王国维等，都是审美分析法的理论家和实践者。

在西方，亚里士多德看重作品的“和谐”之美，黑格尔看重文学之美是否显现他所谓的玄妙理念，康德眼里的文艺美是排除了利欲之后的纯净之美，罗丹追求艺术中的性格之美，唯美主义、形式主义追寻文艺的形式构造之美等，难以尽举。

审美分析法有三块基石：一是偏于情感评价，即以是否激发读者情感波动、心灵震撼为判断标准；二是引导文学也引导人超越昏暗现实和追名逐利的低下境界，让人在文学中体验对尘世的超然的静态观照；三是常常关注文学的形式特点，考查形式是否和谐、完善，形象的描绘是否鲜明、独特，抓住文学形式要素。

所谓“分析表达效果”“分析艺术特色”“评价哪个更好”等，就是审美分析的表

［4］

的

标准更合乎“道德”；大多数中国人视《水浒传》中的潘金莲为十恶不赦的淫妇，但遭

现。这常见于教材练习和试卷提问，充分体现“语文性”的特点。

审美分析法体现文学鉴赏某些方面的特殊规律，自有可借鉴之处，惜乎视域不如前二者宽广，眼光仅限于作品的美感和形式。

四、心理分析法

心理分析法，就是运用现代心理学原理对作家的创作心理和作品中的人物心理进行研究、分析，从而探寻作品是如何形成的、人物的本来面目如何以及作品的心理学价值等。本质是透过作品现象探究其背后的心理现象、心理规律或心理学原理。

心理分析作为学说起源于西方，流派众多，蔚为壮观，早在柏拉图那里就已经有了心理分析的苗头，在现代更呈现出一派繁荣景象，如精神分析学派、认知心理学派、格式塔心理学派、神话—原型分析学派等。

心理分析法是专业性很强的操作实践，得熟悉一些现代心理学原理，还要运用潜意识、无意识、格式塔、原型等概念。它避开人们常用的伦理道德、社会历史分析等方法，从作品背后所隐藏的某些东西入手进行分析评判，尽管内容时见荒谬，但开创了文学鉴赏的新路，方法仍有某些可取之处。

其实心理分析或内心体悟在中国也是古已有之的，从“诗言志”说到“虚静”说，到“性灵”说，到“神韵”说，从《诗大序》到陆机《文赋》和刘勰《文心雕龙》，到严羽《沧浪诗话》，到叶燮《原诗》等，都对创作心理和鉴赏心理作了透彻的剖析。

心理分析法看似远离语文教学，其实语文教学时时处处都闪烁着心理分析的灵光。我们不是经常分析阿Q精神胜利的心理，揣测祥林嫂死前的心理和翠翠少女恋爱的朦胧微妙的心理吗？当然这种分析揣测尚未达到有理论指导的状态，还需要自觉意识、方法意识，力求分析得更单纯（纯心理分析）、更深入（细致、精彩）。例如《氓》是女主人公的自述作品，其中情感变化线索、心理活动线索非常鲜明，可以看出她的心理变化的层次和情感表达的艺术性，完全可以写成一篇精彩的赏析。叙事作品是这样，抒情作品又何尝不是如此？我们读屈原《离骚》，读陶渊明《归园田居》，读柳永《雨霖铃》，读《沁园春·长沙》，可以寻绎其中的情感线索、心理线索，即使罔顾其他（如主题分析、景物描写等），赏析也自有特色，自成体系。

五、语言分析法

语言分析法，就是用语言学原理和概念来分析作品中的语言现象、语言规律，分析语言结构和结构中的能指性、转换性、象征性。

语言分析法产生于西方，是从近代一些语言学家（如形式主义学派代表的雅各布森，结构主义学派代表瑞士的索绪尔）开始的。语言分析法认为，文学作品是一个自足的整体，是一种有组织的符号结构，作品的意义只能从文本、话语中寻找，而不能从外部世界寻找，或从与外部世界的联系中寻找（如从作家的经历、时代社会的影响查考作品意义）。

语言分析法把语言学原理引进文学鉴赏中，对文学作品作的一些分析给人很大启发。例如，把人类语言分为实用语言和诗性语言两大系统，实用语言本身没有价值，只是交际的工具，而诗性语言在运用时，实用性退居其次，诗性、艺术性凸显出来。诗性语言是语言的变形产物。这种变形是对现实事物从语言上进行夸大、缩小，或扭曲，使其在性质、外形、大小、色彩等方面变样，实际上就是进行艺术加工，由此产生艺术魅力。作家在进行语言变形时，往往依据文学观念、创作方法和文学风格不同而各显变形风格。现实主义作家讲究忠实于现实，变形得在一定范围内进行；现代派作家不是依据现实性原则，而是依据个人理解和喜好，加大变形的力度，以显示个性、创造性和风格。甚至有作家认为文学的发展不是思想内容变化引起的，而是形式上的引起的，

旧形式告退，新形式诞生，诞生的过程就是变形、取代。

语言分析法对文学鉴赏的贡献，主要在于对文学语言的精细研究分析，提出了分析文学语言功能、含义和技巧的新方法，区分了语言表意的层次，发表了文学语言与非文学语言相区别的新观点，对文学体裁特点的认识也别开生面。但是语言分析法过于强调语言研究，忽略文学的思想性、社会性和作家的个人创造性，这是明显的不足。

以上的语言分析法主要见于现代西方文学鉴赏和文学评论。在中国传统的鉴赏实践中，语言分析通常以“咬文嚼字”的形式和名目出现。咬文嚼字，即咀嚼字里行间的含义和意趣，这是文学鉴赏中的微观操作。金代元好问说：“文须字字作，亦要字字读；咀嚼有余味，百过良未足。” 朱光潜说：“咬文嚼字有时是一个坏习惯，所以这个成语的涵义通常不很好。但是在文学，无论阅读或写作，我们必须有一字不肯放松的谨严。文学借文字表现思想情感，文字上面有含糊，就显得思想还没有透彻，情感还没有凝练。咬文嚼字，在表面上像只是斟酌文字的分量，在实际上就是调整思想和情感。从来没有一句话换一个说法而意味仍完全不变。” 用体会得极其深入细致了。

咬文嚼字的做法虽千差万别，但要之无非两极：其一是着眼于字词义，即揣摩微言大义；其二是着眼于字词味，即品评兴味神韵。前者如人教版高中语文课本《文学读本》上册对《郑伯克段于鄢》作的阅读提示

［6］

［5］

①

古今中国文人已经把咬文嚼字的意义和作

：

这是典型的“春秋笔法”，文辞简约，一字见褒贬。不用兄弟之称，表明他们已无手足之情；言“克”，则把他们当作两个尔虞我诈、相互攻伐的君主来看待，孔子（作《春秋》──本文注）对周室衰微、道德沦丧的感慨尽在字里行间。

后者如朱光潜《咬文嚼字》一文对贾岛吟诗“推敲”的赏析

［5］

：

古今人也都赞赏“敲”字比“推”字下得好。其实这不仅是文字上的分别，同时也是意境上的分别。“推”固然显得鲁莽一点，但是它表示孤僧步月归寺，门原来是他自己掩的，于今他“推”„„“敲”就显得他拘礼些，也就显得寺里有人应门„„

朱氏所发之论实在高于古今众人，细味深究，精彩之至。 六、吟诵美读法

吟诵训练，是中国人富有特色的读书方式，也是中国千百年来的语文教学传统。屈原的“行吟泽畔”，刘勰的“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杜甫的“新诗改罢自长吟”，刘大櫆的“歌而咏之，神气出矣”，都是一以贯之的创作、鉴赏的主流方法。

就语文教学而言，读书习文有多种方法，出声地吟诵优于无声地默读，因为默读只作用于人的眼脑，而吟诵则作用于人的口眼耳脑，人的多种感官得以调动起来。吟诵越是投入，多种感官调动、发挥得越好；吟诵越是得法，对作品的感受、领悟就越全面、深刻。吟诵臻于佳境，乃成美读。关于美读，先贤叶圣陶有过经典论述：“美读得其法，不但了解作者说些什么，而且与作者的心境相通感了，无论兴味方面或受用方面都有莫大的收获。”

［7］

可见，美读对于学生读书习文来说是多么重要。

吟诵的要义，首先在于对汉语言文字的正确识读和感受，对诵读规则的正确掌握。这是起码的要求。如电台播音员朗读“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把“妻子”的“子”读成轻声，如此一来与下句的“诗书”就不对仗了，也就是说把唐诗中的“妻子”理解为现代意义的“妻子”。这是对汉字古今读音和词义理解错误所致。读错字音，解错字义，何谈鉴赏？

吟诵的要义，其次在于情感的发挥和调整。吟诵欲达于美读，必有激情、豪情、深情、悲情、喜情、怒情为动力，为依托，然后以恰当的语音、语调以出之。如果学生达不到这样的要求，语文教学就要循序渐进地教会他们这样做。

遗憾的是当今的语文教学越来越远离了吟诵美读而偏劳于默读鉴赏。学生不知美读为何法，连语文教师也对美读非常陌生，试看今日之课堂，几处有优美悦耳的美读声？

七、品象入境法

品象入境法最常见于古典诗词鉴赏。

品象入境，也就是品味意象、探入意境，这是欣赏抒情文学作品的重要方法。品象入境历来为中国文人鉴赏文学采用，尤其是探入意境法成为具有中国特色的诗文鉴赏之法。

品象入境的鉴赏方法何止百千，即使同一鉴赏家也会因所读篇章不同而读法迥异。这里撮其大要，约略拟定几个步骤。

披文识字。鉴赏须从文本开始，即从深层面认读语言文字开始。在这里，字词是一个个活化的生命体，传带着各种显性隐性的信息。鉴赏者不仅要认得这些字词“是什么”，还要想到它们“是怎样的”和“为什么”。

感知物象。鉴赏者在头脑中产生一个个鲜明的形象，这些形象必须“活”起来。为此鉴赏者要发挥联想想象，要把文本还原成人物形象、生活图景或自然风光。这对于形象思维能力较好的学生来说不难做到，但也要经过一定的训练，在教师恰当的指导下逐步达到熟练。

探入意境。难点在于感知物像。意境与意象相关，它通常不是由单一的意象而是由意象群所组成，所以需要有对意象群整合统聚的感受力；再有，意境通常由意象之外衍生的虚象、虚景所组成，显得既实在又空灵，所以需要有一定的灵活悟性。

领悟意蕴。透过语言文字，透过意象意境，把捉作者的初始命意和作品的客观意义。有时作品意蕴较浅，直思即可寻得底蕴；有时意蕴较深，需要在教师的点拨启发下反复地读，深入领会，才能悟到。这种意蕴可能是言此意彼的象征意义，也可能是难以言传的隐意（未必是象征）；有时纯粹是读者个人的妙想，是对作品进行的二度创造。

体会情感。情感是抒情文学的生命，没有情感的作品如同文字“僵尸”。作者的情感或隐或显，都是通过语言文字和意象意境来蕴藏或表达的，所以要学会从字里行间读出情感来。任何作品不论情感隐藏多深，都有情感的“端倪”或“苗头”，只留待细心的读者来找寻。

审美评价。这是品象入境鉴赏法充分体现文学鉴赏特点的一个环节。如果失去这一环节，对意象、意境的分析就可能变成考据、研究，而与审美鉴赏无涉。审美评价既要关注作品美的内核、美的形式，又要对作品的美甚至作品所有与艺术性、技巧性相关的方面作出评判、裁决，定其性质，等等，这些与品象入境是非常恰切的。

八、辨识文体法

辨识文体就是掌握文体的一般特点，据以鉴赏文学作品。文学作品是文学体裁本质特点和文体规则的感性显现，任何作品都或多或少地呈现其所属文体的特点。文体知识是创作和鉴赏的理性指导，如果我们了解了某类文体特点，无异于掌握了鉴赏这类作品的“利器”。反面的教训是，遇到某些特别的作品，因为不了解这类文体的特点，而无法读出某些意蕴或意味，以致见笑于行家。

研习此法，首先要明确这类文体有什么样的特点和规则，其次考察这样的文体特点在作品中是怎样呈现的。前者，文体是一个固定概念，它的特点和规则在不同作品中有不同的呈现方式，还呈现出不同时代和作家以及不同民族和流派的风格；后者，中学文学鉴赏不同于专家的鉴赏，往往是以品评作品为中心，文体概念只是一个参考值，通常不能以作品印证文体特点，而应以鉴赏作品为主，以文体知识指导鉴赏为辅。

当代人读古诗词和古代散文（包括辞赋），最好具备一定的古代文体知识，否则所

作鉴赏将露“外行”马脚。比如，读律诗，就要具备一定的声律知识。王力说：“例如李商隐《无题》：‘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蜡灯’，一般只说‘蜡烛’，这里说成‘蜡灯’是为了适合平仄„„”

［8］

王氏是研究古代汉语的大家，学识渊博，

古音韵知识信手拈来，此处堪称精识独见。

读古代作品是这样，读现代作品又如何？以现代散文为例，文体知识同样有助于准确、精妙地鉴赏。例如，抒情散文是一种抒情性文体，意念、感情是作品的主要线索，在鉴赏时就应该抓住这条主要线索。可是有时看到一些指导散文鉴赏的文章、专著，竟然视把握散文结构为鉴赏之大要。此外，许多教师指导学生欣赏散文，眼里只有精彩的景物描写和饶有情趣的事件描写，等等，都是由于没有把握散文的文体特点，才偏离了散文鉴赏的大方向。

以上论述涉及中西两种鉴赏方法，有必要稍作延展。比较而言，西式鉴赏注重理论，往往是某种哲学或美学理论的衍生产物，学派林立，特点鲜明，都试图穷尽文学鉴赏的全部内涵，因此都具有宏观廓大和学术性强的特点，同时还注重客观标准和理性精神，始终把作品当客体来对待，而主观体验性和感情性偏弱。中式鉴赏偏于细小精微处，注重主观体验和个性独见，随意性大，处处闪烁火花，而且每种方法不成系统，一方面强调学养根基，另一方面却无理论支撑。如果说西式鉴赏是坐在屋子里正经做学问的话，那么中式鉴赏就是散步于野外，兴之所至随意采撷。

作者简介：刘真福（1959— ），江西南昌人，人民教育出版社副编审，主要从事语文教材编写及研究工作。

①转引自：陶秋英，虞行中国历代文论选·宋金元文论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456.

参考文献：

［1］杨伯峻.孟子译注·万章章句下［M］.北京：中华书局，1960.251. ［2］鲁迅.鲁迅全集（第六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444. ［3］课程教材研究所中学语文课程教材研究开发中心.义务教育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语文七年级上册教师教学用书［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1.282.

［4］鲁迅.鲁迅全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135. ［5］朱光潜.朱光潜美学文学论文集［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0.278. ［6］人民教育出版社中学语文室.文学读本（上册）［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4.152.

［7］叶圣陶.叶圣陶语文教育论集（上册）［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80.125.

［8］王力.略论语言形式美［A］.胡裕树.现代汉语参考资料［C］.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81.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