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性审美：寻找深度的关联
——《烛之武退秦师》教学实录
一、宏观把握：荐退——求退——说退——逼退
师：同学们，课前已经请大家预习思考了本篇的行文思路，现在请大家来分享一下各自的思考成果。
生：我认为这篇文章的行文思路主要是围绕“退”字展开的。
师：预习得很透彻，抓了文眼。可否具体说说？
生：最初是佚之狐向郑伯推荐烛之武去劝退秦师，然后郑伯听了佚之狐的话，就去请求烛之武去劝退秦师，再然后写了烛之武如何说退秦师。
师：大家还有什么补充？
生：我觉得少说了一个环节，文章最后一段晋侯说到“微夫人之力不及此”，表现出晋军见势不妙，被迫退兵。 师：大家围绕“退”字，的确将本文的叙事脉络勾勒出来了。能不能将刚才的概括再精炼一下？用几个词去概括，比如佚之狐向郑伯推荐烛之武时说了一句话“师必退”，我们可以将之总结为“荐退”（板书：荐退）。其他的词语交给你们啦！
生：文章中写到了“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这是郑伯请求烛之武去劝退秦师，所以可以概括为“求退”。
生：第三段更好概括，讲烛之武到秦营以后，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退了秦师。
师：“说退”，概括很准确。还可以用什么词？ 生：劝退也可以。
生：因为劝说的力量很强大，不费一兵一卒，让晋文公主动撤兵，所以客观上起到了“逼退”的效果。师：“逼”字很传神！这样，“荐退——求退——说退——逼退”的情节主线就一目了然了。多么高超的叙事艺术，看似杂乱，却纲举目张，有条不紊！请大家按照这样的情节主线将文章的内容复述一下。
二、微观透析：示弱——弊害——利益——大害
师：以“退”为文眼，按“荐退——求退——说退——逼退”的线索展开叙事，这是从宏观的角度进行审美观照。刚才有同学点到了，第三段写了烛之武劝说的艺术和力量。那么，我们就来微观分析一下这部分的劝说艺术和力量。哪位同学来分享一下你的研究心得？
生：“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邻？邻之厚，君之薄也。”我认为这句话体现了烛之武言说的智慧，他通过愿景分析，让秦王意识到攻郑必阙秦利晋。通过“若”“越”“陪”等字，设身处地站在秦王的立场上为秦国分析形势，直戳秦王痛处。
师：很好。愿景分析，也是弊害分析、痛点分析，为联盟的瓦解埋下了伏笔。（板书：害）
生：“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这一句也体现了烛之武的
智慧，也属于愿景分析，烛之武通过“利”的点拨，使联盟的根基进一步松动。 师：春秋无义战，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里，烛之武充分利用了人性的弱点，通过愿景分析，使“利益最大化”，让其进一步放弃攻打郑国的念头。（板书：利）这两位同学分析得都非常棒，还有没有同学能继续让我们分享你的心得？
生：我认为“且君尝为晋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一句也体现了烛之武的言说魅力。他通过“朝济夕设”的历史分析，揭露晋侯的言而无信，从而让秦穆公重温历史，即晋侯是不可以相信的人，合作的后果很严重，进而达到瓦解盟约，使秦国主动退兵的目的。
师：无论是弊与利的愿景分析，还是历史分析，莫不是紧扣秦国的利益诉求来谈。将郑国的安危与秦国的利害结合起来，且不知不觉全部转换成秦国的利害分析，的确是一种高超的言说智慧。
生：“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阙秦，将焉取之？阙秦以利晋，唯君图之。”这一句也属于秦国的愿景分析，“西封”“阙秦”将害处进一步点明了、扩大了，终于使联盟彻底瓦解。
师：补充得好！（板书：大害）利—害—大害，无论正面分析，还是反面分析；无论愿景分析，还是历史分析，无一不指向秦穆公的痛点，有理有据，不卑不亢，难怪产生了舌抵万军的力量！还有要分享的吗？ （生沉默。）
师：刚才大家在分析中提到了愿景分析、历史分析，老师很好奇，怎么没有现实分析呢？ 生：有。烛之武一见秦穆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现实分析：“秦、晋围郑，郑既知亡矣。”“既”，已经的意思，郑国已经知道严重的后果，这属于现实分析。
师：烛之武为什么一开始就进行现实分析？ 生：这句话有一种“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感觉。
生：我认为烛之武这样说是为了让秦王降低对其的防备心理。 生：我认为烛之武这样说是为了“欲擒故纵”。 ……
师：分析得好！先言己之卑微、弱小，慢慢再通过愿景、历史分析，让秦王一步步认同自己的观点和思想，这种以退为进的策略正是道家入势而化的思想！我们对比一下唐雎对峙秦王时的谈话，对烛之武的言说智慧就不难领略了。
生：唐雎和秦王是强强相碰、以命相搏，并向秦王举出布衣之怒的例子来威慑秦王，使秦王色挠。而烛之武则采取了委婉的、以退为进的方式，消除了秦王的戒备之心。
师：现实分析—愿景分析—历史分析—愿景分析，无一不是结合利害分析。利害分析中，先利后害，先小害，再大害，处处命中秦穆公的痛点，这怎么能不使他的言说舌抵万军呢？
三、意蕴升华：“怀才不遇”的文化母题 师：烛之武退秦师这一历史事件，仅是在歌颂烛之武舌抵万军的言说智慧和力量吗？有人说，“烛之武生命如蝉，七十年的等待，最终等到了生命价值的绚丽绽放”，你们同意这种观点吗？ 生：我同意。因为烛之武到了年老时，才得到郑伯的重用，他的前七十年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绽放而做的长期的积淀。（其他学生疑惑。）
生：我不同意这种观点。古人的寿命本就不长，谁会愿意等到自己垂垂老矣之时，才去施展
理想抱负呢？而且通过第二段烛之武与郑伯的对话———“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为也已”可以看出，他是在向郑伯发牢骚，并不是很开心地觉得自己的生命终于要在这一刻绽放了。（有学生点头。）
生：我认为烛之武是一个壮志难酬、怀才不遇的人。冯梦龙的《东周列国志》中说到烛之武“三朝老臣，在郑国一直担任‘圉正’（养马的）。年过七十，须发皆白，身子伛偻，步履蹒跚”，这段话非常明显地表现出他命运的悲苦。
师：看来大家更赞同后两位同学的观点。为了让大家更加清晰直观地了解烛之武的命运，我们不妨看一下郑伯是如何对待他的。课前有人说到郑伯的善解人意、知错能改，通过刚才的讨论，大家认为郑伯的形象仅仅是这一方面吗？（整体沉默。）
师：文章开头说了，“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这说明，郑伯有过脚踏两只船的历史，既依附于晋国，又依附于楚国。史料记载：郑国曾参加了以楚国为首的楚、陈、蔡、郑四国联军，与晋国为首的晋、宋、齐、秦四国联军在城濮交战。楚负于晋之后，郑伯立刻派人出使晋国，与晋结好。同年（公元前632 年）5 月，还与晋侯盟于衡雍。郑伯求烛之武出山为国效力时，仅用两句话搞定：“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分析这两个细节，你觉得郑伯是一个怎样的人？ 生：阴暗的、精明的人。
生：老谋深算，有很强的辨识力。 生：很机智、敏锐。
师：通过对文章背景的了解，大家已经认识到郑伯不仅有善解人意、知错能改的一面，还有老谋深算、势利奸猾的一面。在这样的国君手下，你还觉得烛之武晚年是真正的生命价值的绽放吗？
生：这样一个老谋深算、奸猾无比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烛之武的才华。知道了，却让人家一辈子得不到重用，死到临头时才被迫重用人家，所以烛之武生命价值的绽放还是带有悲剧色彩的。
师：分析得很深刻！同学们将情节发展的脉络同人物形象的分析结合在一起，探讨烛之武怀才不遇的命运之悲，的确是高屋建瓴、见识不凡。可是，老师还有一个疑问：文章表现的仅仅是烛之武的一己之悲吗？
生：我认为不是。因为在古代还有很多像烛之武一样怀才不遇的文人。
生：对，这不是烛之武的一己之悲。王勃在《滕王阁序》中就写到“冯唐易老，李广难封”，这不也体现了壮志未酬、怀才不遇的悲苦命运吗？
师：这样一来，烛之武的一己之悲，就具有了浓厚的象征意蕴，象征了中国历史上无数怀才不遇的人的命运之悲。将个人的命运之悲，升华到一种怀才不遇的文化母题，这是本文行文艺术的又一大特点。（板书：怀才不遇的文化母题）
四、作业布置：深化体验烛之武言说智慧
写一篇短文，比较分析烛之武和墨子的言说智慧。也可选唐雎、触龙、邹忌中的任意一位比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