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理论视角下《论语》中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研究

柳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JOURNAL OF LIUZHOU VOCATIONAL & TECHNICAL COLLEGE

Vol.16 No.4Aug.2016

[语言/文学/艺术研究]

关联理论视角下《论语》中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研究

邢颖慧

(辽宁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辽宁大连116029)

摘要：关联理论对典籍翻译有着很强的解释力。典籍翻译中，文化负载词的翻译对中西文化的传递以 及交流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是对译者的极大挑战。以《论语》为例，运用关联理论中的最佳关联原则， 译者可以更好地解释和还原文化负载词所承载的历史文化信息以及民情风俗。

关键词：文化负载词；关联翻译理论；《论语》中图分类号：H315.9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167卜1084 (2016) 04-0087-05

引言

《论语》作为中国儒家经典典籍之一，它的翻 译对于弘扬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促进中西文化交 流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翻译是促进不同文化之 间的交流、会通以及融合的实践活动，译者不仅 需要关注语言文字，更需要注意语言文字背后所 蕴含的文化深意。叶论语〉〉中包含大量文化负载 词，它们是中国文化传统和文化内涵的沉淀，具 有鲜明的民族性，是了解中华民族文化精髓的关 键，但是中西两种文化的差异性以及语言的特殊 性加大了译者的翻译难度。因此，对于《论语》中 的文化负载词的翻译，译者在翻译实践中不仅需 要掌握其所承载的文化内涵，还要思考以怎样的 翻译方式以及参考怎样的翻译原则有效并且准 确传达出这些文化负载词所承载的文化信息，以 达到促进中国文化传播的目的。关联理论可以为 《论语》中文化负载词的翻译提供一些明确可行 的指导，因为“关联理论对翻译现象有着迄今为 止最强的解释力”[1]。本文以关联理论为理论框 架，以叶论语曳中文化负载词的翻译为研究对象， 并按照不同的文化因素，将《论语》中的文化负载 词分别分为生态、语言、宗教、物质以及社会五大 类，并结合关联理论对五类文化负载词进行个案

研究。

_、关联理论与翻译

1986年，法国语言学家Sperber和英国语言学

Wilson合作出版了《关联性：交际与认知》(

Relevance: Communication and Cognition)，该书

家

以认知语用学为基础，提出了至关重要的关联理 论(Relevance Theory)，该理论涉及语目形式以及 语用理解，是对言语交际中语码论和推理论的补 充与延伸。“关联理论最基本的观点就是关联决 定着交际与认知的方方面面”[2]。关联理论认为， 言语交际是一种动态的认知活动过程，它涉及说 话人对话语信息的传达明示以及听话人根据说 话人所提供的明示语义信息所作出的认知推理。 因此，在认知语用学理论中，关联理论把人类的 语言交际活动视为从明示到推理的过程，其中明 示传达了说话人的信息意图，而推理就是听话人 对说话人交际意图的推断。也就是说，关联理论 强调作为认知主体的听话人在对人类交际信息 的处理上，采用以关联性为依据的推理机制，整 合说话人话语的字面意义与隐含的认知信息，并 结合相关语境作出假设，寻求它们之间的内在联 系，从而做出具有最佳关联性(optimal relevance)

收稿日期：2016-01-04

基金项目：2015年度辽宁省社会科学规划基金合作项目（L15EYY005)作者简介:邢颖慧，辽宁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2015级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翻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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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推断。最佳关联性是针对交际推理中的最大关 联性(maximal relevance)而目的，它是由语境效果 和处理努力这两个因素共同制约的。“最佳关联 是听话人为处理说话人发出的刺激信号所希望 获得的。如果话语能够产生足够的语境效果，而 听话人又只需付出最小的努力，那么话语就具有 最佳关联。，，[3]。

1991年，Gutt在关联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了关 联翻译理论。关联理论的翻译观突出了译者在翻 译实践中的主体地位，因为，语际翻译涉及的是 两种语言的相互转换以及两种文化的互通，但是 由于原文作者和译文读者语言以及文化背景的 不同，他们需要译者这个中介来完成其与原文作 者以及译文读者之间的交际过程。关联翻译理论 “追求的并非原语与译语间的直接关联，而是原 作者、译者和译文读者直接互为关联的三元关 系。”[4]Gutt认为关联理论对翻译活动有着很强的 解释力，并指出翻译的本质是一个关于语言加工 与处理的动态的明示推理过程，首先它是译者与 原文作者的互动过程，即译者对原语所进行明示 与推理的认知活动。在此推理过程中，译者要以 关联性为依据做出推断以寻求原文的最佳关联曰 其次是译者与译文读者之间的交际行为，即译者 向译文读者阐释自己的认知图式。在此阐释过程 中，译者要准确理解原文作者的交际意图，并根 据译文语境的不同采取相应的翻译策略，从而获 得具有最佳关联性的译文。

因此，从关联理论的角度来看，译者在翻译活 动中要对原文的认知语境推断出原文作者的交 际意图，以追求译文与读者的最佳关联为目标， 并以此作为翻译研究的准则，使译文读者以最小 的认知努力获得最佳的语境效果以及与原文读 者相同的感受。

二、关联理论对文化负载词翻译的启示

中华文化源远流长，文化负载词也因其鲜明的 民族特性和与时俱进的时代特征而广受关注。 “文化负载词又称词汇空缺，即原语词汇所承载 的文化信息在译语中没有的对应语。”[5文化负载88

词是指蕴含深厚文化底蕴、体现民族特色以及本 土文化信息的词汇。然而在翻译实践中，由于中 西文化的巨大差异，文化负载词所蕴含的深层内 涵以及联想意义在目的语中很难找到相对应的 词语，因此其在一定程度上是不可译的。这里的 不可译是目的语相对于原语所特有的社会文化 意义的缺失。将关联理论应用到文化负载词的翻 译研究中，对翻译理论研究以及翻译实践活动都 起着积极的作用。关联理论的翻译观要求译者要 尽可能地传达原文作者的交际意图以及缩小原 语与目的语之间的距离，从而使目的语读者更好 地理解原文，所以关联理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缓 和文化负载词的不可译性，实现跨文化交际。对 于文化负载词的翻译，关联理论为其提供了更为 实用和灵活的理论框架，基于关联理论，译者要 对文化负载词传达的明示进行推理，从而理解其 背后所承载的文化深意，并结合译文读者的认知 语境以减少译文读者为理解目的语而做出的努 力，以实现原文和译文读者的最佳关联。

三、关联理论视角下《论语》中文化负载词的翻译

《论语》作为中国最早的语录体散文，因其简

洁精悍的叙述以及富有哲理的表达而极具文学 价值。其中含有大量的具有鲜明民族文化特色和 浓厚文化色彩的文化负载词。Nida根据文化因素 的不同，将文化分为生态文化、语言文化、宗教文 化、物质文化和社会文化五大类，因此，本文将

《论语》中的文化负载词分为生态、语言、宗教、物

质以及社会五个方面，下文将从《论语》中的五类 文化负载词着手，探讨如何运用关联理论更好地 指导文化负载词的翻译，即以关联理论中的最佳 关联原则作为指导，在保留文化负载词所暗含的 文化信息以及联想意义的前提下使译文读者不 必付出过多的推理努力就可获得最佳的语境效

果。

(一)生态文化负载词的翻译

生态文化负载词主要是指与山河、动植物、 气候、地名、自然环境有关的词汇。《论语》中含有

丰富的生态文化负载词，如表示地名的“九夷”、 “泰山”、“鄹”、“阙党”等，具有中国特色的动植物 词汇如“凤鸟”、“雌雉”、“骥”、“兕”“唐棣”等。

is composed but not arrogant. A petty -minded man is arrogant but not composed. ”[7]237

译文分析:文中“君子”与“小人”对比鲜明，

① 原文：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调 “泰而不骄”与“骄而不泰”结构相同，字数相等，

也。”子罕9.27)

译文：Confucius said, “Only when it be­

comes cold do we know that the pine and cy­press are the least to lose their leaves.”[6]122

译文分析院“岁寒”、“松柏”都是中华民族所 特有的生态文化负载词。“岁寒”是指一年中最寒 冷的季节，暗指艰苦污浊的社会环境曰而“松柏” 乃常绿乔木，坚韧耐寒，在中国人眼中是坚强不 屈、隐忍、坚贞高洁的象征，具有深刻的内涵 意义。这里孔子采用了借喻的修辞方法，以“松 柏”来指代君子的节操。由于中西文化以及民族 之间的认知差异，同一事物在不同读者之间所引 起的联想也不尽相同。因此，译者应以关联理论 为指导，以最佳关联为准则，考虑以怎样的方式 使译文读者建立“岁寒”以及“松柏”表层意义与 联想意义的关联，并且清楚明了地表达孔子借助 于“岁寒”这样的环境赞美“松柏”傲骨峥嵘的秉 性以传达孔子对君子的操守的理解的意图。译文 中王福林采用了一个倒装句，直接翻译原文之 意，虽然贴近原文却没有传达出“岁寒”、“松柏” 的内涵，译文读者也没有获得与原文读者相同的 语境效果。

(二)语言文化负载词的翻译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它可以折射和反映出一 个民族所特有的文化。翻译的本质就是将一种语 言所蕴含的文化信息以另一种语言形式表达出 来，从而达到文化交流与借鉴的目的。与属于印 欧语系的英语相比，汉语在文字特点、修辞手段 等方面都有其独特的表达形式。《论语》中有大量 修辞格的使用，如比喻、夸张、对偶、排比等。下文 以《论语》中的对偶的修辞为例，探析关联理论视 角下的语言文化负载词的翻译。

② 原文：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 泰。”子路13.26)

译文：The Master said, “A man of honor

意义相对，是一个典型的对偶句式。这一个对偶 修辞言简意赅，传达了孔子重视内在气质与修养 的君子观。林戊荪的译文在对“泰而不骄”以及

“骄而不泰”的处理上以两个形容词及其否定形

式保持了译文在结构上的对称性，这与关联理论 的最佳关联是一致的曰而在对语境效果的把握 上，采用直译的翻译策略，准确表达了孔子的君 子之道与小人之为，译文读者无需付出太多的处 理努力就达到了与原文读者的最佳关联。

(三)宗教文化负载词的翻译

宗教是一种极具神秘色彩的、特殊的文化现 象，而与宗教有关的，能够反映一个民族所特有 的宗教信仰、思想观念以及价值体系等社会意识 形态的词汇就是宗教文化负载词。由于中西宗教 之间的差异，译者在翻译带有宗教色彩的词语时 面临着很大的挑战。译者在考虑如何传达原文作 者的交际意图的同时还要思考如何做到实现译 文读者与原文的最佳关联。

③原文：子疾病，子路请祷。子曰“有诸？ ”子 路对曰“有之。《诔》曰：‘祷尔于上下神祇。’ ”子 曰“丘之诸久矣。”（述而7.34)

译文：Confucius was seriously ill. Zilu re­

quested the permission to pray for him. Confu­cius said, “ Did such a thing ever happen?” Zilu replied, “ It did. It is said in the Eulogies that ‘prayer has been made for you to the spirits of Heaven and Earth.爷” Confucius said, “ I have prayed for a long time.”[6]95

译文分析:例③中出现了 “祷”、“诔”、“神祇” 等蕴含宗教文化信息的词语。“祷”是祈祷，“诔” 是向鬼神祷告的祷文，“神祇”指代天神和地神。 在中国宗教文化中，天神创造了宇宙万物并主宰

人类的命运，是至尊的化身曰地神创造万物滋生

的本源并提供人类生存的根基，是多福的象征。 王福林米取归化的翻译策略，分别译为“pray”

“Eulogies” “ the spirits of Heaven and Earth冶,并在文中进一步将“诔”解释为prayer，充分照顾 到西方读者的认知环境，使译文读者无需付出不 必要的努力，并以 “ Did such a thing ever hap­

pen?” 和 I have prayed for a long time.”两句话

传达了孔子的交际意图，他认为祈祷是没有用 的，并以此怀疑鬼神的存在。

(四) 物质文化负载词的翻译

物质文化负载词是中华民族物质文明的具 体体现，是“中国文化中所特有的、西方文化中没 有而且也难以用简单的解释进行说明的物质实 体。”[8]《论语》中的物质文化负载词具有多样性， 例如中国文化中所特有的服装(绅、明衣、亵服、 衫zhen、締chi、络xi、帷裳、黻冕）、食物（脍、脯、 疏食、菜羹、五谷）、住处(宫室）、交通工具(大车、 小车、舆、辂)、器皿(瑚琏、馨，觚、木铎、圭、篑、笾

S•、篠）。

④原文：执圭，勒躬如也，如不胜。（乡党 10.5)

译文院(At the ceremony to meet a foreign

mission, he bent his body slightly forward,)the jade tabelt① seemed too heavy for him to carry.R169(①A symbol of authority given to him by his ruler.)

译文分析院“圭”在中国文化中是一种形状上 圆下方，被用做出使列国、朝觐礼见的玉器，是春 秋战国时期君主的象征，同时也可以反映一个人 的身份及等级。对于“圭”的解释，林戊荪采取了 直译加注的翻译策略，并且在文内补充说明了 “圭”的使用场合，准确无误地把“圭”的表层意义 传达的同时，又最大程度地将“圭”的联想意义表 现出来，从而让译文读者了解其背后的文化深 意。这样译文读者不仅能以最小的推理努力加深 对中国文化的理解，也能充分体会到中国文化的 原汁原味，而且实现了原文与译文读者的最佳关 联。

(五) 社会文化负载词的翻译

社会文化负载词反映的一个民族的社会风 俗、传统礼仪、生活方式以及称谓习惯。《论语》中 含有广泛的能够体现春秋时期社会生活与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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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词汇，如饮食起居、婚丧嫁娶、斋戒祭祀。

⑤原文：子曰“婦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 之矣。”八佾3.10)

译文：The Master said, “ After the first of­

fering of wine, I don?t want to go on watching the Di ceremony. ”③’(③A ceremony for offer­ing sacrifices to ancestors. Conducting the Di ceremonial service was reserved as the sole right of the King. Hence Confucius could not bear to see it conducted by the duke of the state of Lu.)

译文分析院“褅”和“灌”都蕴含了丰富的社会 文化内涵。“褅”在周礼中特指天子按列位顺序向 祖先献酒的祭祀活动，“灌”是天子祭祀时的第一 次献酒。林戊荪准确且直接明了地翻译出“灌”， 在翻译“褅”时采取了拼音加注的策略，既保留了 汉语的特色，又在文外加注说明了“褅”只是天子 的权利，其余士大夫这样做是有违礼制的，以此 来解释“吾不欲观之矣”的原因，从而丰富了译文

读者的认知语境，消除了他们的困惑。另外，译文 读者也以最小的推理努力了解到孔子对礼的重 视以及对非礼行为的不满，实现了与原文的最佳 关联。

四、结语

《论语》中的文化负载词凝聚着民族语言的

精华以及民族文化的底蕴，它的翻译对文化的交 流以及传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由于中西文化 的不同以及语言的不对等，在译语中忠实等值地 再现原语所蕴藏的文化信息以及其联想意义是 不可能的。关联理论的提出为其翻译提供了一个 新的视角。本文在关联理论的框架下，以关联理 论为指导，以关联理论中的最佳关联为翻译原 则，论述了《论语》中的五类文化负载词的翻译， 并由此证明关联理论对文化负载词的翻译有着 强大的解释力并起着积极的作用，它要求译者承 担起双重推理的责任，即仔细分析原文作者的交 际意图以及充分考虑译文读者的认知环境，灵活 变通地运用不同的翻译策略，使译文读者获得最

佳的语境效果，实现与原文的最佳关联。

[5] 包惠南，包昂.中国文化与汉英翻译[M].北京:外文出版社, 2004:10.

[6] 王福林.论语详注•今译•英译[M].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 2011:122,95.

[7] 林戊荪.《论语》新译:汉英对照[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0: 237,169,57.

[8] 黄玉霞.《论语》中文化专有项的英译.[J]重庆交通大学学报, 2011，（5):134-137.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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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何兆熊.语用学文献选读[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03:449.

[3] 陈科芳.修辞格翻译的语用学探解[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 社，2010:32.

[4] 顾韵.从关联理论解读翻译策略[J].大连大学学报,2006，(3): 67-70.

On the Translation of Cultural-loaded Words in the Analect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levance Theory

XING Ymg-hui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 Liaoning Normal University, Dalian Liaoning 116029, China)

Abstract: Relevance theory has a strong explanatory power in the classics translation. It is a big challenge for transla­tors since the translation of cultural-loaded expressions in classics is of vital importance for the cultural transmission and communication between China and western countries. By using the optimal relevance principle of relevance the­ory, the translator can better explain and restore the historical cultural information and customs.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positive effects of relevance theory in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the cultural-loaded words by using different ver­sions of the Analects as examples.Key words: cultural-loaded words; relevance theory; the Analec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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