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第3期遵义师范学院学报Vol.4,No.3
2002年9月JournalofZunyiNormalCollegeSep.2002
猪八戒形象简论
杨德柱
(遵义师范学院中文系,贵州遵义 563002)
摘 要:从猪八戒这个貌似滑稽的角色出发,探讨《西游记》塑造这个形象的命意:只要皈依佛门,终能得正果,为凡夫俗子树一个榜样。并对此命意予以批判。关键词:猪八戒;向佛;宗教;多元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23583(2002)0320033202
OntheImageofZhuBa2jieBrieflyYANGDe2zhu(ChineseDepartment,ZunyiNormalCollege,Zunyi563002,China)
Abstract:FromtheimageZhuBa2jie,theseeminglyfunnyrole,thearticleapproachestheintentiontoportraythe
figurein“TheWesternTravelNotes”:peoplewillbetheultimateBuddhaaslongastheycanbeconvertedtoBuddhism,whichgivestheordinarypeopleanexample.Thearticlecriticisestheintention.
Keywords:ZhuBa2jie;yearnforBuddha;religion;variety
成书于明代的《西游记》,时间已过去了数百年,可它的文学价值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成为明日黄花,时至今日,它的文学魅力依然如故。长久以来人们总是乐道于这种优秀的文学作品,这个事实就体现了优秀文学作品的价值所在———概括性强、包容性大,这种概括性、包容性不受时空的,它所概括的、包容的愈是注意到人与人类活动的性质,其文学价值就愈高。
《西游记》在文学史上被鲁迅先生称之为神魔小说。从人物形象特性的角度讲,小说里主要形象就是两大类:神与魔。神与魔,最大的区分就在于他身上具备的是善还是恶。
《西游记》中的主要人物,特别是唐僧师徒,可以说是家喻户晓,说起他们,我们都有许多话要说,他们也早都在人们心中有了较为固定的审美定势,但这种较为固定了的审美定势有着它明显的缺陷,那就是因袭的东西较多。我们许多人已习惯于在一定的框框内去思考他们了,难以突破一定的思维方式,这又是我们必须注意到的。
总的来说,他们都是与凡人形象大有区别的,我们在欣赏他们时,内心都有一本账,时常想到的是他们与我们不一样。分析唐僧师徒四人,唐僧一心取经,皈依佛门,已是一位不是神的神,孙悟空、沙僧一目了然也都是神,唯独猪八戒,只有他在四人中与众不同,他虽是天蓬元帅被贬凡间,但身上体现出来的
特点在未加入到取经团体以前是被人们视为妖的。只有在他参加到取经队伍后,一路上才被人们视为神的。他虽是神,可他身上体现出来的特性又是四个人中神气最淡而凡人之气最浓的一个,即是一个更接近凡夫俗子的形象,本人在此主要想谈论的就是猪八戒这个形象。
长期以来,我们都把猪八戒视作一个滑稽者的形象,西天的路上有他不多,无他不少,他只不过起到一种陪衬作用,没有他显示不出孙悟空的勇猛,没有他显示不出作为往西天路上去的领导者唐僧的,这些我认为都应肯定,可我认为,如果仅此分析,就忽视了猪八戒的象征意义,这个象征意义就是针对我们人而言的。
猪八戒虽有点不舍高老庄的生活,但毕竟是同往西天去了,这一点是值得肯定的。在高老庄的日子对他来说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生活,有吃有穿外加有女人,虽说在第八回中应了菩萨的诺,愿随往西天取经,但往漫漫西天路上去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前途未卜之事,能否得到相应的回报———修成正果,他心中是没数的。就在这种犹豫中,他最终还是上路了,说明他有心向善,作者毫无疑问的是肯定他这一举动的,事实上这也是他形象的基点,按流行的话说,他的本质还不错。那么,在本质之外呢?
猪八戒没有大无畏的英雄气质,也不具备遇事沉着冷静的本领,遇着妖魔鬼怪,他首先想到的是他的
收稿日期:2002-04-23
作者简介:杨德柱(1965-),男(侗族),贵州遵义人,遵义师范学院中文系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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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第3期 遵义师范学院学报 2002年9月
师兄孙悟空,目的是好让孙悟空打头阵;可在孙悟空
被唐僧误解需要帮助时,他却又落井下石,在师傅面前打小报告,让孙悟空蒙受不白之冤。
他具有一定的贪欲,但又不是大贪,当别人为感谢他们降妖除魔而拿出金银财宝时,师徒四人中只有他动心,一有机会就要藏点私房钱。
他的好色是有目共睹的,他的前程就是在此栽的跟斗,在天上调戏嫦娥,被贬到人间后还是舍不得放下此爱好,想了一些法子到高老庄做了女婿,西行的路上只要遇到美女也不管她是神仙变的还是妖怪变的,他都要起一番心思。实在没法子了,变成鱼儿都要去过把瘾,这种好色,已到了意淫的地步。
他意志不坚定,往西天的路上,只要有困难发生,首先表态的是他,要么灰心丧气,要么提出分行李散伙,还是要回高老庄去做他的女婿。
如此等等之表现,让我们看到了什么?鲁迅先生说过,猪八戒的形象不是猪变成人,而是人接近猪。这个评价,很值得玩味。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们总认为人是万物之灵长,可人身上的缺陷又是人自身往往难以克服的,善与恶结合于人们身上。猪八戒的种种表现,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本质不错却又毛病十足的人的形象。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为止,还没有出现一个十全十美的完美的形象,现实生活中曾有过的榜样只不过是做到了某一方面比别人做得好,还没有做到在各方面都比别人做得好的地步。作者塑造这么一个猪八戒,正是冲着凡夫俗子而来的,猪八戒固然可笑,但那又何尝不是在笑我们自己!
作者对猪八戒是爱恨交加的,纵观全文,猪八戒可以定位于一个带有“丑”味的正面人物形象的位置。他虽信念不坚定,但毕竟是有心向善的,作者肯定了他的本质,讽刺和批判的是他身上的毛病。作者塑造这么一个形象,究竟要传达出什么样的想法?达到什么样的目的?《西游记》的成书过程较为漫长,也较为复杂,至今作者是谁尚有争议。今天人们基本上认为是在民间长期流传的基础上最后由文人形成为文字的,这样就加重了人们在认识它时产生多样性理解的因素。我认为“民间流传的基础上”与最后由“文人形成为文字”对《西游记》的最后成书是一种相互促进、互相补充的关系。西游故事在唐僧取经回来后不久便在民间有了传说,这个故事经过若干年若干人的加工,与唐僧取经的真实事件已有一定的距离了。可以这样认为,不同的创作者在对待这个故事时都已加进了自己的看法和有所取舍“,民间流传”最后的结果必然就是该书已有了较多民众的一种审美共性,以人物为例,臧否某一人物已基本成为共识了。“由文人形成为文字”这个过程至关重要,我认为《西游记》不管在民间流传了多久,能够有那么大的艺术价值,绝大
部分功劳应该归结为最后形成为文字的那位作者,他在民间民众审美共性中表达出了自己的审美取向。
任何作家进行文学创作,总有他的目的,他受时代和自己个性因素的影响,在表述自己的目的时方法是多样的。作者塑造这么一个毛病十足的人物最后也到了西天,修成正果,我认为作者的用意和目的就很明了,他借此告诉人们,只要有心向善,前途就是光明的。
作者又是在给凡夫俗子指路了,塑造这么一个猪八戒形象就是给人们提供一个样板,让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有例子去思考,潜移默化中让人们接受一个事实———接受这个事实事实上就是接受了他的教育:那就是猪八戒都能改好,修成正果,何况人呢!人们一旦有此心思,也就让作者松了一口气:来吧,佛法无边,向佛终能得到正果。作者抓住了人们有心向善的心理,告诉了人们一个人人都非常向往的目的地———修成正果。可以这样去理解作者的用意,猪如果努力进步,可以像人,但人如果不思进取,可能就会像猪。
基于各种因素,作者在小说中用了宗教的方法,人们有心向善只有借助有心向佛,向佛终能得正果。
作者这种安排我们肯定要一分为二来看,人固然要进步,要改掉身上的毛病,但前进的方法却是可以探讨的。作者借用宗教的方法,借用的是固有的权威或秩序(或可称为先验的权威或秩序,因为他也没有论证神权或宗教的必然正确性)来要求我们遵从,这固然是一条让人服从的捷径,但那固有的权威或秩序是不是合理的,是不是尊重人的,却又是应该弄清楚的。
漫漫封建社会,神权、皇权是统治者驾御人民的有力工具,统治者利用愚民,大力宣扬君权天授,让人们服从于他的绝对权威,偶尔允许百姓信仰宗教,也不过是把宗教作为麻醉人民的工具,让受苦受难的人在苦难中安于现状。人民群众的不觉醒,不在于他们没有受到教育,关键在于他们被统治者成功地施以愚民教育,百姓没有选择地接受了他那一整套有利于他的统治的东西。在这种大背境下,处于弱势的一般民众的反抗的力量就显得很小了。作者作为封建社会的文人,他在给人们开出的处方中,自觉不自觉地还是站在了维护固有权威或秩序的一方,调教那些有缺点有错误的人,为的还是为统治者效力。在一个封闭落后的社会里,人们有感于出路的渺茫,有时选择宗教的方法,在其中寻找一种解脱,是情有可原的。在今天这种社会背境下,宗教不应该是一种理想的选择,一个开放昌明的社会,人的成长应是多元的,可供人们选择的道路和方法也应是多元的。
(责任编辑:雷昌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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